李诏唇角微微上抿,估摸着元望琛一定是极其在意她的,有多在意,就有多欢喜。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甚至倍感欢欣,连某些不可忽视之事也全然抛掷一边。
而眼下,忽闻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是少年御马而来。
李诏又惊又喜,心中暗流涌动,是以即刻喊住元望琛。
不想竟在自家府门前遇到她,应是在此等候多时,元望琛念及自己当日所为,失了方寸,却有一些退却。
见他入府门将马栓起后,背靠墙的李诏见元望琛只身一人从后门出来,少年眼中是不解的疑惑。
二人行至幼时玩闹的通江桥边,少年忍不住向着他右侧的人儿开口:这般煞有介事,是特地来寻我?”
李诏面色倏然泛红,而江河上的风不止,chuī到面上,降低一丝升高的温度。
我记得你的生辰是在正月里。”少女扶着石桥栏杆,那会儿该下雪了,过一年便大一岁。”
元望琛不明李诏为何突然说这些,只是嗯了一声。
江流湍急,今甚于昔。一时的回忆流窜,又涌入脑海。
小时一到正月里河上就结冰,我俩还跑上去过。”
元望琛闲的无事,便也想起了几件趣事,笑说:有个桥东有个屠户想试试冰面是否牢固,先是丢了一把斧子过去,见无异样就想着去捞回斧子,便也站了上去,结果冰面立刻破了,他掉到了冰窟窿里,水下却不结冰。”
李诏心中有欠意,以手肘轻轻撞了撞元望琛:我也害你落河里。”
你害我还只这一件事么?”元望琛眼儿一弯,带着几分揶揄,不晓得此人突然旧事重提,似是要道起歉来。
李诏动了动嘴,心头一热:那你怨恨我么”
我又不是圣人。”自然是怨恨。
李诏思觉其意,深以为然,少年惯来以直报怨,而他却依旧待她算不得太差,而又在细节之处见其温柔。她越发笃定元望琛是欢喜她的。
见少女心满意足的神色,元望琛只瞧了一眼又看向桥下载舟河流。
她有什么好开心的?神态却不似假装。
容俪死后他便对她恶言相待,亦在学堂里欲起咒骂争执。他心中不快,无处排解,那时却也是在气头之上。而至宫内中秋宴时,李诏却帮了他一把,驱退了恶言相加的夏茗等人,这番举动是不是以德报怨呢?
如今看来,她倒是这个正人君子了?
娘亲出殡那日,李诏还请他参加自己的及笄礼。少年疑惑在李诏心中,又如何将他相看相待。
然你与我是童年玩伴,”李诏蓦然浅笑,手指却紧紧扒在石栏上,看上去有些许紧张不自在,过去诸多烦心事,我还想同你消解。”
童年玩伴?
元望琛这下倒是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她的一个童年玩伴,霎时胸闷地透不过起来。
李诏的童年玩伴千千万,上至太子帝姬,下至奴仆孩童。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童年玩伴,因而才被相邀去观她及笄,好似向所有人划清界限:眼下我成人了,便不稀罕与你们这些rǔ臭未gān的毛孩相处在一块了。
颇有这番意思。
而自己那夜于家里憋了一日,方被杨皇后提点了太子伴读一事,又耳闻了遴选太子妃嫔一事,却还是神智发昏地接受了李诏先前的好意。在李府门前徘徊似歧路了片刻,而见马车急行送人至医馆,又恰闻知她似乎得了绝症。
元望琛心里却并不觉得善恶有报大快人心。
尤其是在李诏与他说是自己害他落水的报应,拿她的命去换自己的命的时候。
少年无法不追究,但他不想深究。本来就已经过去的事,牢牢抓住不肯放,倒显得他小肚jī肠、锱铢必较。
然终归是留下了终身的耳力障碍。
这么多事,是要彼此既往不咎?”少年猝然抬眉看向身边人,不晓得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由她来提,更像是她浑然不知错了。
可以吗?”李诏忽而转头,托着腮,侧着身子望着元望琛极静极静的眼眸里,却不知他下一瞬便欲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章到本文高cháo了快(并不(还有一半
===========题外话=============
昨天去参加了淡豹老师的新书分享会,就稍微有一点体悟。
她说还是要写自己擅长的东西,她或许不会去写跨越历史年代的宋朝的东西(我感到被击中hhhh
她的话会比较习惯于写那种想很多的人”学院中的人”,以及她自己所关心的东西,生活的小碎片小细节。
思考到自身的话,我觉得自己从高中开始一直陆陆续续写了点古言,无论古”还是言”,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