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什么是jian,什么是忠?是非好坏难辨,我们皆理不清楚。”
李询满眼皆是疑惑,似懂非懂,只是犹疑地说:如果害人便是不对了。”
害人也分害人利益、名声、性命。”李诏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似是回忆起许多细碎小事,为自己开脱一般:我也会有做得不好,或是害人的时候。”
阿姊都是小错,可以原谅的。那也不像那婧姨,心肠歹毒,害你性命才叫做jian恶。”
那人的姓名再度被提起,李诏此刻才听到李询对于被打上烙印的婧娴的评价,不晓得对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知晓太多,几经变故是不是一件好事。他如何断定认为婧娴就是这么一个可耻之人呢?
李诏不想为害她之人说一句好话,却也不想让李询如此否定一个人。
她无法安心将这一位投毒害命之人放在身边,于是驱之回李府。李罄文注销婧娴的户牒,将她送走,便也是存了一分心相信婧娴多年悉心照料真心不假,害人害己是亦有苦衷。
更重要的是,为撬开她口,知道是谁下令使她做歹,谁是这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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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来的时候,李诏梳洗好便穿上了放在她屋内的新装,去膳堂给几位长辈请安。
意料之外的是,李罄文也回了府,说了几句无关的话之后,便提醒她今日要进宫。
既然回来了,也去见一见你姨母。”
好。”李诏点了点头,觉得按礼数自然是如此,又问:我应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
李罄文则是答:你姨母自然会想通。”停顿了一会,似是给予了李诏长大成人的嘉奖:自由。
尔后他想过后才道:你们姨甥之间,想如何说便如何说,不必来过问我。”
李诏心领神会,知道杨熙玉从来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赵玠也不是她所出,如今换成赵玱又如何。
于是李诏想了想又问:檀姐姐呢?听说乌子坊建了新的公主府,她如今可还住在宫里,我好些日子未与她联系了。”
她既然不愿婚配,也不急着住出去。”李罄文看了她一眼道,尽管去寻她好了,晚膳不回来也无妨,记得差人说一声。”
被瞧出心中所想,李诏笑了笑:那爹爹同我一起进宫么?”
李罄文摇头:我今日先去公署,你若要乘车,我好送你一程。”话毕,又缓慢看了她一眼,难得多一句关切:昨天夜里睡得好么?可还习惯?”
李诏闻言,心头有些暖意:比寺里的chuáng铺软多了。”
约莫辰时出了府门,父女二人一辆马车,方过六部桥,李诏听闻外头似是认出车内人而行礼做出的声响,稍稍撩起了窗帘,却瞥见了不远处的太尉元瞻竟在这一个清晨早早地入进官署。
在看什么?”李罄文出声问。
李诏放下了帘子:爹爹与元太尉如今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么?”
否则为何当天夜里元望琛会把她中途接回小楼。她亦不晓得在昨日之事发生之前,宫里人可知道元望琛的二心?
大势所趋,倘若他一味推崇赵玠,扶稳这个太子的位置,便很难叫人不多猜想。”
旁人为何要多想?”李诏忽然一惊,看向话中有话的李罄文。他眼神望向李诏的左手,李诏低头,见自己手中紧攥的帕子从衣袖下露出一个角来。
素白的绢帕上赫然是一支淡huáng腊梅。
元望琛束发时头上的玉簪是梅花样式,李诏回绝杨熙玉太子妃之礼玉钗是梅花样式。
元家如何与梅花有所关联?若元瞻支持赵玠又为何会被人诟病?何以选了元望琛为太子伴读?
如今这些疑惑的解,好似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摆在了李诏面前。
简直太虚妄太不可思议了。
赵玠本就生母不详,听人言说是一名不起眼的宫人,生下他人便殁了。
容俪成为容国夫人却也在那前后,频频入宫,可仅仅是为了与天子续缘而私相授受?
李诏不敢相信地看向李罄文,说话声音几乎发抖起来,一再压制,一再低声:这才是容姨的死因吗?她是必定要死的。无论是不是牵扯到韩娘娘与平章军国事,赵玠根本不是宫人之子,而是容姨所出?而眼下废立赵玠,也全凭这一个原由?因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私生子,因他或许不是官家的血脉,姓元而非是赵家人?”她凝眉一想,似又将思绪拉扯顺了,因而元伯伯不得不在人前宣明立场,既然被人猜忌怀疑他是赵玠的生父血亲,为划清界限,撇gān净过失,那么更不能容许他坐在太子之位了?还是说是爹爹你特意为拉赵玠下台,才请了元伯伯冒险来确认佐证。由他出面请求废立,似是更叫人觉得赵玠不是龙子一事要可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