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感受,儿时的嫉妒好像找不到踪影,淡淡的羡慕也无处可寻。元望琛只是想着今夜的元府是什么样呢?他那位自我为中心的父亲或早已习惯独酌。
然而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李诏茫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那副心满意足乖乖喝汤的模样本不想拒绝,望了一圈众人无异样的脸色,却觉得李罄文似是极为莫名其妙,因从前他还特意提醒自己不可与元望琛多相处,用男女有别,应需大防”这类的字眼劝告她,令自己尤为不舒服。
李诏放下了汤碗,难得在众人面前叛逆,似是不愿平白被人安排:管医丞说外面风大,我不适合走动。”
被自家女儿正面怼,像是失了颜面。李罄文却没在外人面前发火,也就应了下来:嗯。”
倒是元望琛原本已经缓和的面色立刻显得生硬起来,望向李诏的眼中夹杂了更复杂的情绪,似隐忍不发,似无解失措,却没有他一惯的不甘怒气。
李诏体弱,理应歇息,用完膳我带询儿逛庙会便好。”
听闻元望琛这般说,李诏望向少年垂如羽扇的眼睫,却在心底忽地生出一丝动容来。
仿佛是她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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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自家后院的假山上的亭子里,抬头便能眺见长长御街上的光亮。
吴山庙会就在附近,城隍山上点起了星星的灯火。
元望琛如所言带着李询跨上了马,载他去了御街。
关上房门,李诏坐在屋内,捧着昨夜少年塞给她的汤婆子,倒有几分悔不该当初的情绪幽然升起。
于是乎,重蹈覆辙一般地,李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冲到马厩,将还在府中过生活的刚讨了媳妇的李宝揪了出来。
我要去吴山庙会。”
眼下?”李宝吃了一半的熏肉,抬头吃惊地问。
眼下。”李诏瞧向他矮桌上喝了一半的酒,送我过去你今日就可休息了。”
李宝听后,狂塞了几口咸菜米饭熏肉和酒,胡乱地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便跑过了门槛,去牵了马车出来。
在李诏不停地喊快”之后,这一辆从右丞相府上驶出来的一人座的马车,在街肆狂奔,横冲直撞。在李宝jīng进三年后,叫人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的驯马车技下,完美避开了路上行走着的三两路人。
车在鼓楼不远处停下,被颠了半路的李诏扶着门框下来,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摇晃。走上御街,听到附近四处的吆喝叫卖声,若不是吃的太饱,她或许还会点一份糖水坐下来吃。
像是守株待兔一般,李诏买了两根糖糕和一个油墩,找到了平日里李询就会去的兵器摊头,百无聊赖之际,四处张望之下,一回头,便瞧见层叠攒动人群之中的那一位孑然清冷的少年。
好似月华霍然倾泻。
与其本身生人莫近气质截然不同的是,他身边还挨着一个李询。
不像小时候那般跑跑跳跳由着自个来,如今的李询似顺从似听话地与元望琛点头,用手比划着些什么,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模样。
这一画面进入她的眼里,令李诏觉得有些糊涂,恍然间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而自己恍惚像是在做梦。
意识到了面上有一道被注视的目光,李诏下意识地侧头回避,收拾好心虚后,才抬头瞧见元望琛拉着专心把玩着一寸大小的青龙大刀的李询,正站在不远的兵器摆件摊位旁,回看向她,不语。
身披墨色大麾的少年正好落在灯下的yīn影之中,唯有露出来的一节领口是缟白。身周的吵闹与幽谧的他毫不相gān,只是这般抬头定定地看着她,似安静诡秘的一幅画,而不是真。李诏只觉自己好像一出声,一伸手,他便会如鬼魅泡影般消散。
沉浸在庙会热闹气氛中的李询挑选了摊上的红缨枪以及雪花剑,举着双手对战,口中念念有词喊打喊杀。元望琛似是低身与他说了一句什么,李询猛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阿姊,讶异且兴奋地大叫:阿姊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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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雪啦!
第七十六章 回避???你今晚是来见我的……
面上得意的李询像是逮住了自家阿姊的现行。
府里太闷了。”李诏走近他们,一时找不到像样的借口,话说一半又编不下去,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对李询说,我放心不下,来看你不行吗?”
哈?”李询不以为然,想着他阿姊从未对他这么牵肠挂肚过。
怕他被我卖了么?”元望琛听着李诏蹩脚的说辞,一手按上李询的小脑袋,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