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多久,吕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从开始的酸痛变得麻木起来。
一个温热的茶碗递到吕世面前,吕世抬头,看见王健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艰难的笑笑:“谢谢。”然后坐直了身子,狠劲的扭动下自己的脖子,自己清晰的听到自己脖子上嘎巴嘎巴的响。
扭动几下,感觉好多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这种喝法,如果让郑浩李先生看见,又要谏言了。
这时候,吕世就非常想念起春兰妹子,如果她在自己身边,那这时候,一定有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的给自己按摩,松活下自己紧张的肌肉。
但,这一切都是妄想,其实,就是在老营葫芦峪,这样的享受也是不多,因为,大家都在忙,忙的脚不沾地,春兰当然也没有空闲。
春兰现在管理着根据地全部的妇女工作,几乎就是陈策的副手,担子更重。
原本,在这时代,妇女只是男人的附属物而不被重视,即便的人口登记,也不将妇女算在账册之内,作为一个当代文士陈策,也自然而然的继承了这些东西,对于妇女的一切事情,简直就不管不问。
这时候,春兰正闲,当吕世提出让妇女开展养兔子事业的时候,春兰第一个站出来,担起了这个任务,结果,春兰一上手,就乐此不疲,不到半年时间,广大的妇女姐妹就开始让根据地的百姓吃上了物美价廉,营养丰富的兔肉。并且让士卒吃到怨声载道。
不但如此,春兰还在吕世的授意下,发动妇女给军队上缝制一切衣物,为家里贴补收入,随着妇女收入的提高,妇女的独立性便开始慢慢显现出来,所谓男女平等,口号是没有用的,其实,还是凭借收入实力说话,吕世没读过资本论这本鸿篇巨制,但其中的一句话却耳熟能详--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掌握了经济基础,妇女的地位当然就提高了。
随着根据地妇女地位无形的提高,这也引起了一些列的问题,那些大男人在理直气壮的女人面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予取予求,心里当然失衡,于是,对待妇女的暴力越来越多。
这样的事情陈策可以视而不见,但吕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要求赵兴制定律法,严办那些欺负妇女的家伙。
但是,吕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种对妇女的无视,不是他陈策一个人都已经融入骨血里的本性,而是几千年儒家文化打娘胎里就这么教育出来的,赵兴也不能例外,虽然绝对服从了吕世的安排,与一群监军士花费了好长时间,鼓捣出让吕世还算满意的律条,但在执行中,就没那么上心了,用阳奉阴违那都夸奖了他们监军士的做法,就是,这根据地无数事情要做,哪里还顾得及老娘们的事情?
结果,男人对女人施暴的事情更是愈演愈烈,那些有了独立收入,底气十足的姐妹被欺负,也绝不坐以待毙,她们实在反抗不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春兰了,于是,一番哭诉之后,春兰马上就会带着
他的娘子军呼啸而去,堵住那家的大门,进行“批评教育”
对于这位根据地所有人都宠着爱护着的春兰,那些男人只能甘拜下风接受“批评教育。”
好事就是这样,一个好的开头之后,其带动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好,有了春兰撑腰,根据地妇女加入到根据地建设中的热情更高,不但养兔子,养猪,放牧,更是担当起全根据地土豆切片晒干的任务,就连水力兴修的工地,也可以看到女人的身影,这在根据地严重缺乏劳动力的关键时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使得一向轻视妇女的陈策,都不得不惊叹妇女的力量,而在前不久的人口登记里,加上健妇一条。
既然承认了妇女的作用与地位,那就要有人管理,大男人还是不屑于管理婆婆妈妈的事情,于是,这些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春兰的肩上,于是,在扩充了娘子军的基础上,春兰成为陈策不二的副手。
“老师,还是再调几个人过来帮忙吧。”王健小声的建议道。
吕世站起来,做着扩胸运动,慢慢的踱步到茅棚的边缘,看着眼前因自己而变得无限生机的古老渡口,看着那些挥汗如雨,在指挥调度的二郎及其同学,不由苦笑摇头,找人手帮忙?说的轻巧,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放眼整个根据地还能有多少?不多。而那些已经被征召的,一个个都是一个当成两个,三个用,哪里还有人手出来?就连识字才刚刚一年多的王健和张啸这些自己的学生,都已经开始用上了。
说起来,这时代,本来读书识字的就少,更有那些有着忠君思想的人,抱着对吕世这个贼头的敌视,根本就不愿意出来做事,其实,没出现有那士子堵在吕世家门口,来个击鼓骂曹的桥段,吕世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原先,在闯军刚刚来到富县扎根,开展轰轰烈烈的根据地建设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先生,拄着拐杖,亲自找到吕世,对他苦口婆心的开导,劝吕世自缚上京请罪,然后,将自己一身本事贡献予帝王,但吕世只能和颜悦色的苦笑,自己真要自缚上京,且不说这追随自己的一班兄弟不答应,就是那站在朝堂之上的所谓清流,也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个异类存在,一刀下去,绝对是最好的结局。
当吕世表现出自己的坚决的时候,那位老先生顿这拐杖一阵义愤填膺,对吕世的所有东西都嗤之以鼻,最后,在吕世命人帮着扛回去一袋子谷子的安慰后,那老先生才愤愤然走去。
因此上,要想让那些被儒家正统思想禁锢了几千年的读书人,在还能活下去的时候,对自己帮助,那绝对是一种梦想,至少现在是这样,但等到自己初具规模,给那些躁动不安的士子一个强烈的信息之后,一种挤破门框的热闹场景才会出现。看看那位满嘴仁义道德忠君五常的老先生,在自己给他已经揭不开锅的家一袋子谷子后,就放弃了不食周粟的风骨的行动,就知道这些人,是多么的--
当初要不是刚刚建立根据地,一切物资紧缺,吕世拿起粮食这个肥肉,再在饥饿的帮
助下,才能在依附的百姓里挑选出一批识字之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呢。
人才,还是要自己培养,这样用着才顺手合心。
学校,根据地已经有了,并且还强制性的要求根据地内所有年满八岁的孩子必须读书识字,但这个举措所收到的效果,还要等最少三年后才能初见成效成,一些东西是可以速成的,但知识不是一朝一夕能见效果的。
慢慢来吧,现在,再坚持一年到两年,原先自己的那些学生就能拿出来用一下了,不是别的,就是记录些事情,写写算算什么的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活动了下四肢后,又有一个监军士风尘仆仆的骑马赶来,在吕世的茅屋外跳下战马,见吕世在门口,几步上前,给吕世一礼之后,在身后的木盒子里拿出一摞公函递上道:“闯王,这是吴涛军师和李先生送过来的急件,需要闯王定夺批复。”然后再次拿出一摞公函,翻看了几眼之后递过来道:“这是陈策政务官和赵兴统领的密报,请闯王过目。”
吕世接过来,感觉手上一沉,不由得再次苦笑连连,这原先可没这么多,现在地方大了,事情也多了,一时就想,如果那个过天星大统领真的担待起来,何苦自己到现在将婚事还办不了,一个家,这是吕世现在最想的,真的想。
打发那位传报监军士先下去休息等待,吕世走回公案后面,开始翻看公文,吴涛的是急件,先办,陈策和赵兴不过是一些事情的通报,可以拖后一点。
正在吕世埋头批阅的时候,一件皂白长衫站到了桌子前面,没有递上公文,只是在前面站着,长衫颤动,看得出很激动。
吕世差异抬头,眼前不出意外的就是那位师爷子修先生。
面对这位盟友,吕世还是不敢怠慢的,赶紧站起来,笑着拉过把凳子,按下脸红脖子粗的他道“子修先生,为什么如此激动?”
“我不是激动,我是气愤。”师爷涨红着脸大声抱怨道,没有了一点文士应该有的沉稳素质。
其实,这也是这段时间,这位师爷春风得意,顺风顺水惯出来的毛病,这样的人,一旦有小事不如意,便会发作起来。
这也在意料之中,现在,能让这位子修如此激动的,只能是山西的事情。
“怎么?与山西谈判不算顺利?”顺手递上一碗凉茶,凉茶败火,如果能加上点白糖,是消暑去火的好东西,只是,白糖?太过奢侈了。
“何止不顺利,价值就是羞辱。”已经被根据地熏染出喝茶习惯的师爷,一扬脖子就把一碗凉茶喝干,将空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于是师爷简单的将自己去山西谈判的经过说了一便。
“小先生,你说该怎么办吧。”
由于有了二郎的那段对话,吕世突然看开,于是点点头,对站在门外的主簿道:“那就还请主簿大人再跑一趟,嗯,叫什么呢?对,叫最后通牒,告诉他们,我不惜杀一批不与我合作者,直到他们同意我的建议为止。”
平平淡淡一句,却将茅屋内外的空气一下子降低了百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