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可疑的人
卫二看了眼姜丰，语气平静地说：“审出来是前朝余孽。”
姜丰很意外，诧异地问道：“前朝都亡了上百年了，还有余孽？这些人是住在桃花源的吗？”
这当然是讽刺了。
姜丰和前朝皇室没什么仇，但是任何破坏国家安定的人都是应该受到谴责的。
卫一也是淡淡一笑：“陈家的人最会窝里斗，可笑的是，自己把江山斗没了倒不甘心起来了，还做着天授皇权的美梦......可就是这样，还是不忘自己人斗自己人，这些余孽，也分了好几支，这样也想复朝？简直可笑。你看着吧，这回又是被什么人给利用了，一群傻子！”
姜丰琢磨着，卫一对前朝皇室好像也没有好感啊？
陈仲光是一个行走的大播种机，宫中女人无数，活着的子女就有五十多个，一代传一代，到了皇朝末年，全国上下都不够宗室分封了。
与之相对的，国库空虚、皇帝的内库也空虚。
这前朝的末帝想要削藩又削不动，竟然突发奇想来了一招骚操作。
他竟然借着太后六十大寿的契机，把富得流油的、占据险要之地的、影响大的藩王通通请进京城，然后“一杯毒酒喜相逢”，把这些叔伯兄弟们全部送去见列祖列宗。
最后还要给这些人冠上犯上作乱的罪名。
藩王是死了，可是藩王的家眷、属官还在啊！这些人岂能善罢甘休？一个个打着“诛无道暴君”的旗号起兵......
姜丰想着，也不由得替陈仲光抹了一把泪。
看吧，这就是乱播种的后果......
“既然前朝都灭亡了，这些人如丧家之犬，哪里有什么实力？这一回能够那么准确的得知我们的行踪，是不是有什么眼线？”姜丰抛开了胡思乱想，回到了正题。
卫二答道：“修史苑里有他们的人，传出了消息。”
姜丰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笑道：“是修史苑还好，最怕的是你们之中也有他们的人，那就真的是把自己的脖子递到别人的刀口下了。”
卫二看了姜丰一眼，没有说话。
有了这么一出意外，第二日赶路的时候，姜丰就建议：“我们还是换个装扮吧？你们看我这气质，怎么也不像行商啊？商人能有我这么文质彬彬？”
卫一几个商量了几句，说道：“行踪已经暴露了，确实应该换一个装扮。”
姜丰双眼一亮，他老早就想一把折扇周游五湖四海，千古名士自风流。
然而......过了一会儿，卫二一副大家夫人的模样出来，头上还带着帷幕，卫一穿着绫罗绸缎，一副土财主的模样，扮男主人。
卫三是车夫模样，至于姜丰，他成了账房。
头上带着瓜皮帽、胡子被修整成两撇八字胡，下巴还贴着一颗大痣。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是文官，文官是要形象的。打扮成这个样子，被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脸面了？”姜丰提着一个算盘，气咻咻地说。
他这个样子，一点都不风流倜傥，还怎么做得出好诗词？咳咳......虽然他本来也做不出什么好诗。
卫一看了看姜丰，木着脸说：“挺好的。”
卫二也说：“挺好的。”
卫三挥了挥马鞭：“确实挺好的。”
姜丰对着他们一人翻了一个白眼，皇帝陛下，你给我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这一行人确实大变样了，原来用来充作货物的箱子也不用带了，就精简成两辆马车，一路朝皖省而去。
不知是不是这回改装起到了效果，这回倒是一路风平浪静。
虽然连日奔波，但众人也没有觉得很疲惫。
就连姜丰，因为多年赶考又四处做官的缘故，也是习惯了出远门的，除了略微瘦了一点外，脸上也没有太多疲乏之色。
终于到了司空山附近的大城，看到眼前的城门上铁笔金钩的“凤阳府”三字，姜丰不由得赞道：“好字！”
他自己琴棋书画中就唯独擅长书法，看到这样入木三分、锐气十足的字，也禁不住见猎心喜，手不由自主地开始临摹。
卫一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微妙地说：“这是陈皇帝的字。”前朝以“陈”为国号，陈皇帝默认指的就是开国之君陈仲光。
姜丰闻言，诧异地看着卫一：“你对陈皇帝还挺了解的。”
陈仲光虽然也留下的笔墨，但见过的人却不多，这“凤阳府”三字，更是出自他的盛年，正是锐气最足的时期，可以说是书法中的精品。
卫一淡淡地说：“略知一二。”
这回轮到姜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了，你小子......知道得也未免太多了，再加上对前朝的态度，真是大大的有问题啊！
虽然说作为暗卫统领，消息灵通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种陈年往事你也如数家珍，甚至连陈家内斗的派系也了如指掌......
而且，姜丰总觉得，每次卫一提起陈皇帝的时候，语气都很微妙，像是嘲讽又像是痛惜，复杂得很。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皇帝敢用他做暗卫统领，虽然他姓陈，但总不可能是陈家后人吧？姜丰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逗笑了，甩了甩头，跟在一行人后面进了城。
嗯......他现在是老管家，自然是跟在主人身后。
考虑到还要去司空山的三清庙寻找线索，众人就决定在这里修整两天。
司空之山，时空之山！当初陈皇帝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谐音，才在这里修建道观的呢？
进城之后，几人找到了全城最豪华的客栈。土财主嘛，自然要住最贵的客栈才符合身份！
看到几人进来，小二哥很热情地迎了上来，给他们安排好房间，笑容可掬地说道：“几位客官是远道而来吧？来得可巧了，三月三我们这里的花灯会，好吃的好玩的，真是数也数不清......”
卫一扮的是男主人，抬了抬下巴。姜丰也戏精上身了，立刻哈着腰上前，给小二打赏了几个铜板。
小二哥大喜，说起话来就更加滔滔不绝了。
到了安排房间的时候，卫一和卫二扮演的是夫妻，自然住一个房间，姜丰就和卫三住一个房间。
回到房里，姜丰对卫三说：“真是便宜卫一那小子了，你很羡慕吧？”
其实是他很羡慕啊！自己一个有媳妇的人，偏偏要和男人一间房！
卫三看了看姜丰，表情很自然地说：“我们暗卫，没有男女之分。”
哦，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才不信呢！
姜丰就和卫三一起进了房间，好在这些日子共处，他也知道卫三睡觉不会打呼噜、磨牙，也不会太难受。
想到目的地遥遥在望，姜丰的心情也放松多了，等这趟任务完成了，他就可以回家了。然后呢？索性就顺水推舟，老老实实窝在翰林院修史......
“卫三，你有什么理想？”临睡之前，姜丰突然问道。
卫三淡淡地说：“想做‘卫一’。”
“那你要加油干掉卫一了。”姜丰笑道。
卫三不说话，姜丰也沉默了。此时的他，还没有太远大的理想。只想像一般的文官一样，按部就班的升迁。
他从知府升到了京官，按理说不会再担任知府了......至于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那还太遥远，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那样的地位，姜丰心中唏嘘......
如果他当上了巡抚，哪会做什么呢？此时也不必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