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钩沉再现，他化万古
天蓬见周清拒绝玉帝的招安，一时之间，难以回去复命。反正他这次传旨，由于先去兜率宫听道，在天上耽搁了三日。
天上三日，凡间三年。
这时间也不算短，所以多耽搁几日也无妨。
哪有出来办公差不磨蹭的。
天蓬思量一番，打算还是去找老君。
先前要不是老君的经文护佑，他已经陨落在诛仙剑阵的气息里。这回麻烦没有化解，再去找大老爷，准没错。
天蓬自大雪山，往天庭去。
路上忽然听到一阵疾苦声。
“我修成大品天仙以来，早已习惯了天视地听，看惯听惯了人世苦难。按理说，等闲疾苦之声，入不得我耳，除非冤屈极大，足以惊动上苍。”天蓬虽然一向有些小心思，却终归是个厚道人，不然也不会答应嫦娥仙子的请求，给织女和牛郎开便宜之门。
他心想，这次完不成玉帝的交代，老君那里若也不帮忙，怕是难免历劫入世。
既然路过听闻人间疾苦，不如下去一看，看能不能行善积德，为日后被贬入凡尘做些许打算。
天蓬落下祥云，到了大河边上的一个山坡。
这大河，又称之为黄河，乃是赤县神州的祖河，相传是受了元始天王的祖炁所化。此河的河神，正是在民间信仰极广的“河伯”。
天蓬看向山坡边上的一个石碑，上面字迹模糊。他以天眼观察，隐约见到了“钩沉”二字。
他将九齿钉耙朝着地面一杵，不多时，地面冒出青烟，变化作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正是附近的土地。
原来他是北极四圣之首，执掌天河水军，到了凡间，除了泰山府君之类的大地正神，可谓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土地自然认得他，连忙见礼：“小神张家沟土地，拜见天蓬元帅，不知元帅唤小老儿有何事？”
天蓬：“我瞧这山坡颇有些来历，你且跟我说说。”
土地：“这山坡是三年多前突然出现的，里面有座神庙，供奉着一個神像。后来张家沟里，有好事的书生，将庙中神像背出去之后，触怒神灵，导致张家沟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沟里的人，出去找生计，要么横死，要么得怪病……”
天蓬听了土地的描述，方知这张家沟的人，都受了那书生连累，哪怕靠着黄河边上，也陷入灾荒中。
“那神像又在何处？”
“坠入黄河中，且搬运过程中，少了一只眼，不知去向。中间，也有张家沟的乡老向神灵祭祀，但都没得到回应。”
“你可知那神灵的名号？”
“不知名号，倒是庙里有个名字，叫什么‘张有仁’。”
张有仁？
天蓬觉得有些耳熟，然后掐指一算，随即冷汗淋漓。他终于想起张有仁是谁，正是玉帝历劫的凡身。
当然，这凡身还有一个更出名的名字，叫做张百忍。
张家沟，张有仁，张百忍？
一下子呼应上了。
天蓬心中莫名生出极大的惶恐，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再看四周，以眼前山坡为中心，笼罩张家沟地界，以黄河为边，赫然是一座囚牢，有一道道凡人看不见的规则锁链。
他再看山坡，分明有妖魔鬼怪的气息，甚至还有仙佛出没，都聚集在山坡之中。
这山坡也古怪至极，居然汇聚了许多三界六道的仙魔佛妖鬼……
天蓬怀疑，其中肯定有一些和他一样倒霉的存在，陷入这里。
他又看向石碑，钩沉二字的含义，他略有所闻，那是古之钩沉隐语，意指诸多不详。
山坡里的神庙，怕是玉帝的神庙，神像一去，才有了后面仙魔佛妖鬼等三界六道之中不凡生灵汇聚。
至于土地，以他的道行未必知晓这些事。而且土地也离不开张家沟，自然看不出其中玄机。
天蓬看了那些锁链，先让土地回去，随即尝试突破锁链，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
天蓬没有贸然上山，而是心中呼喊一个名号——“一炁化三清太清居大赤天仙登太清境玄气所成日神宝君道德天尊混元上帝”。
正是太清的全称。
与其相关的化身，如太上老君、道德天尊、降生天尊、混元上帝、师宝天尊等，都是从中演化出来。
不过，天蓬隐隐记得，太清还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名号，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以他之能，想不起来，只能说明，这是遇到不可抗力，故意模糊了这个名号。
他没有在此时追根究底，而是集中注意力，观想老君。
老君，道之身也。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夫大道元妙出于自然，生于无生，先于无先，挺于空洞，陶育干坤。号曰无上正真之道，神奇微远不可得名。夫老君者，乃元气道真，造化自然者也……
一段经文随之诞生。
正是他在兜率宫听道时，所闻的经文声。
他原本记不住，后来经过诛仙剑阵气息，激发出经文声之后，大梦初醒一般，终于记住了。
伴随经文声泛起，天蓬逐渐感悟到太上老君的真意。
那是一尊无世不出、无世不应的至真无上大神，是道的根本化身。道，犹如一条源源不断的河流。
每一滴从这条大河中流出的水滴都可以使得天地生成、应显万物生化，这每一滴涓涓细流可以变成古之圣王，可以造化山川湖泊，可以变成青鸾白鹤，亦可以变成万物生灵。所以，万物生灵来自于道、根源于道，道是宇宙万事万物之根本。
天蓬伴随经文声，神思飘荡，不知不觉间，元神居然化为玄虚无形无象之物，脱离了外面那些锁链，往三十三天去。
正当他听到天河河水之声时。
“道人，咱们从这里落下云头，就可以到五庄观了。”
这声音，天蓬无比熟悉。
他现在的状态极为玄妙，往声音来源看过去，果然是哪吒三太子的声音，旁边是那个神秘道人。
一时间，天蓬将神秘道人和张家沟山坡的钩沉古碑联系起来。
两者竟有颇多相似之处。
一样的神秘、模糊，不可测知……
“那便下去吧。”道人轻轻挥了挥袍袖，似有无形的吸力。
“不好，是袖里乾坤。”天蓬暗自一惊。
他如此玄妙的状态，居然也躲不开道人的袖里乾坤，元神给吸了进去。
“这叫什么事，还是落在了他手里。不如先前就呆在大雪山。”天蓬心里呜呼一声，十分不是滋味。
要抓我，早说嘛！
天蓬还挺委屈的。
魔童没察觉异常，只是看见前方天河，忽然分出一道水流，幻影重重，似有苦海沉沦之意。
“弱水，你发什么疯。”魔童自然是认得这一道水流的来历，立刻分出一道火焰枪，将水流拦住。
那弱水极为沉重，若不是魔童法力大进，也拦不下。
而且天河弱水，在战斗中会不断变强。
时间一久，魔童终归是要落败的。
何况，对方也实打实是大罗生灵，站在三界六道的次顶端。
“弱水你已经集齐六苦，只差第七、第八苦，便可以得道圆满，犹胜过冥河教祖当年。我此举，也是帮你。”周清洒然一笑，声音在天河内外震荡，惊动天庭。
原来他决定开皇天末劫之后，就带着魔童来五庄观。
要开大劫，怎么能少得了盟友。
大日如来早已经入伙，而镇元子则是他决意开劫之后，要找的第一个盟友。
何况要当天帝，也是需要创业天团的。
只是在路上，忽然遇到天蓬元神，令他诸果之因悸动，干脆将其收入袖中。转瞬接触，以诸果之因解析，便即明了一段因果。
“钩沉石碑？张百忍？”周清心知，倒是有意思了。
那石碑，居然和三清之墓的石碑本质相近。
但其中钩沉二字，又与周清沾上了因果。
“看来是未来的我，已经和大天尊斗了起来。神庙的神像或许是想来对付的，结果被未来的我算到，用钩沉石碑，来对付神庙。”周清很轻松推测出其中的真相。
不过，他的未来根源于现在的自己。
如果大天尊从未来，找到机会杀死或者重创现在的周清，那便能斩断周清的道途，将他成道的未来抹杀。
而且这处时空极为特殊，乃是娲皇的山河社稷图，又被第九道祖拓印了初古纪元的一段时空。
使得本该陨落的镇元子等，还能在这段时空里存在。
须知，上清斩杀镇元，那是将其一切时空存在的痕迹抹杀掉。
镇元子能在这片时空存在，实是仰仗了第九道祖之能。
此外，弱水修的是苦海大道。
所谓苦海，有八苦，这八苦，使三界六道皆在苦境之中。
弱水还欠缺的第七苦是求不得，第八苦是五阴炽盛。
求不得应在了天蓬身上。
天蓬原本是打算逃过这一劫，就辞官和弱水归隐天河。
弱水得偿所愿，还如何能求不得。
周清言语一出，天河弱水稍显迟疑，又愤然用力，源源不绝。
周清摇了摇头，却没有动作。
因为自有人出头。
果然，从地仙界里，一道天风上来。
正是清风仙童，捧着玉净瓶，对着天河一吸。
那净瓶本是元始之宝，赐予慈航道人。
号称片刻之间，能吸干洪荒五湖四海之水。
弱水虽然厉害，对上这克制她的元始之宝，到底没有硬上，很快断了天河水源，不再冲击周清。
这时候，清风仙童捧着净瓶，颇有些吃力地来到周清面前见礼：“天尊，我奉镇元大仙之命，前来迎你。”
周清微微避让，“当不得帝君之礼，我们下去吧。”
清风仙童轻叹一声：“前尘不可回首，如今我只是清风，不是什么青帝。”
周清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钩沉石碑的出现，周清其实有所触动，看来未来的他，已经走通了，以混元无极融汇一切的道路。
其中钩沉便是关键。
钩沉索引不详，模糊历史。
所以无论是地仙之祖、陆压道人、青帝……，都可以成为周清的“历史”，却又不完全是周清的“历史”。
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从而掩藏他的根源。
因此，镇元子、青帝、天帝等，都可以看作是未来周清的马甲。
这是真正的他化一切，他化万古，比现今的大自在天，强了许多。
…
…
南海，普陀道场，紫竹林。
五方五老之一的观自在，早已迈入大罗，证得万劫不磨之境，无论神通法力，还是地位，远在诸佛之上。
即使那过去万佛之祖的燃灯，或者未来佛祖弥勒，见她都得礼让三分。
这观自在，可谓三界六道之中，无所不往。
此时，却赤足被一株草拦阻，前进不得。
“神君，为何拦我？”菩萨蹙眉。
她手中是一张旨意，正是玉帝的法旨，准确的说，乃是昊天的法旨。
那一株草，便是观自在口中的神君。
其气息，仿佛能斩尽三界六道一切生灵，覆灭无数时空。
强大得不可思议。
这一株草，没有回应，只有幽深的沉默。
观自在却从中体会到一丝对故人才有的怜惜之意。
她何时认识的这位“神君”呢？
观自在陷入沉思，一段不属于她现在的记忆飘荡而起。
原来她竟已经死了，不过没有死干净，最后的本源化为一个小女孩，叫做“音音”，跟随过这位神君一段时间。
但那又是许久以后的事了。
而这位神君的来历是……
忽然间，观自在的“记忆”里，出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年道人。
轰！
强如观自在，万劫不磨之境界，也在意识里容不下少年道人的存在。
一口道血喷出，元神大损，手中的玉帝法旨，无风自燃，化为灰烬，融进了紫竹林的泥土里。
这时候，一道无比古老沧桑的气息出现，好似世间一切的源头，万事万物的起始，象征虚无。
在这恐怖气息出现之后，拦在观自在身前的那一株草开始虚化。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的少年道者身影显现，冷哼一声，与古老沧桑的气息进行了无形的碰撞，随后同时消弭。
强大的观自在，如从噩梦中醒来，喃喃道：“师尊，是你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