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底的药汁没làng费,宋朵朵又倒了些水,摇晃两下,也不急着喝,就呆呆看着碗里浑浊的水,眼里仿佛没媒婆这个人似得。
媒婆是个心急的人,见宋朵朵不说话,又加了一把火。
“侄女你可要珍惜这段天赐的福气啊,这做少奶奶,不比整天洗衣服要qiáng多了?”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了三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朱家的聘金,侄女要是想通了,就接了吧。年瞅着年节到了,你早点进门,也能在朱家吃顿好的年夜饭不是?”
宋朵朵不胜其扰:“滚!”
媒婆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人话听不懂是吗?”一碗药下去,宋朵朵的嗓子倒也清润了不少,说话都比刚刚清晰了,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滚!”
媒婆瞪着眼:“好啊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可怜才帮你介绍这么好的婚事,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张口骂人?你娘平常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宋王氏急忙起身劝道:“嫂子你别生气,小朵她既然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宋朵朵觉得呱燥,冷着脸离开了家门。
…
北崖县大街张灯结彩,年节气氛甚浓,可衣着破烂的宋朵朵却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入。
宋朵朵有些郁闷,工作找了两天了,却频频碰壁。
苦力活不要她,嫌她身子单薄;
脑力活也不要她,嫌她识字却写不好字。
好歹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也曾被评为年度十佳优秀科员,怎么穿了个越,就沦落到如此境地啊!
难道真要回去洗衣服?
看着小摊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宋朵朵流下了贫穷的口水。
早上就喝了半碗粗粮稀饭,眼下又饿的前胸贴肚皮了,可惜口袋空空,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正愣着,肩上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小、小、小兄弟,我可算是追到你了。”
这谁?
宋朵朵回过头,认出了正扶着膝盖大喘气的男人:“萧大人?”
为了追她,萧淮北是又喊、又跑,这会儿感觉肺都炸了,嗓子也像冒了烟儿似得难受。旁边刚好就是一家酒楼,他想也不想的拉着宋朵朵就进了店。
酒楼门庭若市,不过靠着窗的位置偏冷,空着。
萧淮北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入座后猛灌了两大杯茶水,才终于恢复了元气。
“本官喊你,你怎么不理本官啊?”
“……”
宋朵朵平静的抬手指了指熙熙攘攘的大街。
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又不指名道姓,谁知道你喊的是哪位啊?何况,我也不是小兄弟,我明明是大妹纸啊!即便我瘦成麻杆,束着发,可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宋朵朵不想làng费找工作的时间,很直接的问道:“萧大人找我有事?”
萧淮北点头:“南二前街家,刘农户的牛丢了!”
宋朵朵懵bī了:“……蛤?”
“牛,丢了!”
“……”
萧淮北趴在桌上,努力将狭长的丹凤眼瞪的滴流圆,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地窖里也没有,你说能去哪呢?”
宋朵朵挑挑眉,突然觉得自己的就业前景,一片光明!
…
从正街赶到南二前街,用时需两盏茶的时间。
宋朵朵也从萧淮北的口中了解了丢牛的前后始末,简而言之一句话:一觉醒来,牛丢了。
“赶上年节,毛贼也多,如今居然连家养的牲畜也不放过,如果有困难可以和本官讲吗,何必去偷人家的牛呢。这刘农户家靠种田为生,如今牛丢了,来年开chūn可如何是好?”
一路走来,宋朵朵发现这位憨憨县令大人竟然还是个话痨,张口闭口不是体恤民生、就是对刘家往后的生活长吁短叹。
清隽的面庞上眉宇紧蹙,一会儿唉声、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痛心疾首、一会儿又拳头紧握……
宋朵朵听了没什么反应,毕竟比起可怜,整个北崖县没有宋家更穷的人家了。
她反倒是有些迷惑,在原主的记忆里,北崖县向来安定,向这种丢牲口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凡事也无例外,也许真的丢牛了也未可知。
宋朵朵心中对此事抱存疑态度,并没有贸然发表自己的想法,决定到了现场看看在做打算。
宋朵朵一直沉默着,萧淮北也不觉得尴尬,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后,听见他问:“对了,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宋朵朵:“宋朵朵。”
萧淮北怔了怔,又问:“小字呢?”
宋朵朵:“没有小字。”
萧淮北呆呆看着她,在他印象里,北崖县的百姓都十分热情?怎么这个臭小子性格这么冷漠?
萧淮北本想问问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谁知一转眼就到了刘农户的门外。守在门外等待刘农户一见了他,如同见到了救世主般,热切的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