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凡是患肺病的人,都是多于心计的人。郑启程的妻子郝爱红,面色苍白,她心里思索的是什么呢?与其说是思索,恐怕还不如说为计划。她把许多数字,在脑筋中一时解开、一时组合,好像绘画分析表一般,牵引出许多纵线横线,交织在脑筋里。
至此,照我推断,此案并非郑启程所设计,极可能出于郝爱红的手笔。
这就可以谈到案发的当晚,公交车和地铁车两个车站上出现了两对男女。一对就是朱得高和柳燕。另外一对,可能就是郑启程和他的妻子郝爱红。这样推敲,固然很为自然,但是想了半分钟,又觉得还是有毛病。他们夫妇作一对,不是多余吗?
你在来信中提到:“目前的疑点是,郑启程所带的女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从案情向前推断,郑启程既然安排两人殉情自杀,则此女人在行动之中也有出现之必要。换句话说,如无此女人,则郑启程所策划的工作即无法成功。”
我对此完全同意。那个成为疑问的女人,我疑心就是郑启程之妻郝爱红,于是决心对她展开调查。
可是,她正在卧病疗养。纵能策划,恐怕也不能参加行动。也就是说,从沧州到大连去,对她来说,恐无此可能吧。
我到沧州去,与她的主治医师会面。据医生说,郝爱红的病并不需要一定卧床静养,并且说,她有时到承德的亲戚家去作客。我于是以一月二十号为中心,打听她的动态。
这才知道,她从十九号到二十一号,并不在家。这是从病床日志调查出来的。医师每星期只访问郝爱红两次。这位医生是二十二日才去复诊的。
当时,郝爱红有些发烧,医师问,为什么又有温度了,郝爱红自己说,“十九号到承德去了,今天早晨才回来。玩得多,有些疲倦。”
我一听,时间果然不差。十九号晚车出发,第二天早晨到旅顺口。这和殉情自杀的时间和场地完全吻合。去承德是谎话,到大连去才是真情。
然后,我悄悄地将郝爱红家的老女仆叫出来,详细追问,终于发现,那天下午两点钟左右,她雇用了一辆长途营业汽车,前往承德。
我向给郝爱红开车的汽车司机打探。
司机说,郝爱红本来是雇车到承德的,可是,到了承德之后,她又命令开往锦州。
车子开到锦州的海风庄旅馆大门。郝爱红下车,他就开车回程了。
我听到为之雀跃不止,立刻前往锦州,不用说,是到海风庄去进行调查。这就了解了下列的事情。
郝爱红在“枫”号房间和一位女客见面。这位女客在一月十四号八点多钟独自来的,住了五天。从年龄、相貌来看,毫无问题,就是柳燕。
柳燕在账房登记的当然是伪名。伪名是李雪莲。沈腾飞这个名也正是朱得高在旅顺口的星期八旅馆使用的假名。郝爱红在海风庄旅馆的大门说明要见沈腾飞。照此看来,显然是朱得高、柳燕和郝爱红曾分别进行接触,而且也是出于郝爱红的计划。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吃了晚饭,十点多钟离开旅馆。柳燕的五天旅馆费用也是由郝爱红支付的。
柳燕既然是十四号晚上八点半钟到达旅馆的,显然是从“t367次”快车下车。“t367次”是十九点五十八分到达锦州,所以,她和朱得高虽然同车,却是中途下车。阁下推理出来的“客人、一位”,果然正确。
她们在十九号晚上十点多钟离开旅馆,照时间表推算,乃是搭乘了二十二点二十五分由锦州开往旅顺口的“t5315”快车。这班车在二十号十九点四十五分到达终点站旅顺口。
计算得真是巧。住在旅顺口的星期八旅馆的朱得高,被一个女人用电话叫出去的时候,不正是晚上八点钟左右吗?换句话说,她们下了火车,立刻叫朱得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