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奔腾之声自身后而来。
在那孤军跨马直至城下半刻只余,便听奔腾之声响起。
数十…数百…数千……
无数将士自城后涌出,他们口中呐喊着嘶吼着,双眸赤红,朝那城门之处杀来。
为首的督卫见那马上银甲独自守城门,高呼道:“保护殿下!”
“随我拦住敌军!”
“杀!”
千军万马一拥而上,朝着那城门杀去。
马上身着银甲的萧栀之回头看去,见那月色之下大军已至,不由得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但那笑意却是一闪而逝,再次化作肃穆。
银枪一甩,斥声道:“众将士,随我诛杀敌寇!”
“驾!”
快马崩腾而去,长枪当先。
千军万马紧跟其后,将那一群长武人尽数打出城门之外。
可城门如此之小,外面便是数不完的长武兵卒。
萧栀之虽有七品武者之力,但在沙场之上,个人战力终究不敌千万敌军,将那长武人打出城门之后,便下令道:“秦督卫,关闭城门!”
“是,殿下!”督卫答应一声,立马招呼人手。
数十位将士一拥而上,推动城门。
督卫却见殿下还在城门之外,立马高声喊道:“殿下,快退回来!”
银枪刺破一位长武兵卒的咽喉,鲜血染在马鬃之上,低落而下。
马背上的萧栀之扯动缰绳,战马长吁,猛然转身。
“驾!”战马卷起烟尘,穿过那城门的缝隙,回到了城中。
“嘭。”
城门关闭,城外的长武兵卒尽数被挡在了城外。
大乾将士顶在城门之后,抵挡着外面长武兵卒的进攻。
萧栀之从马背上跃下,银枪撑在地上稳稳落地,高声道:“顶住城门,其余将士随我去城上抵挡!”
秦督卫走上前来,说道:“殿下,殿下且慢,城头危险,还请殿下不要以身犯险,军师有令,让属下一定看住你。”
萧栀之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算命的管不住我!”
说完,她便没有顾眼前的督卫,一个箭步便朝着上城的石阶奔去。
秦督卫愣了一下,回身快步追去,喊道:“殿下,殿下……”
他心中无奈,却也无可奈何,这位殿下,便是最不听劝的那一个。
当初在那城头之上浴血一天一夜也不曾停歇,如今长武兵卒来袭,估计又不会消停了。
秦督卫停下了步子,看向身边的小将,说道:“快去请军师来!”
“啊……”小将愣了一下。
秦督卫一脚揣在了小将身上,说道:“啊什么啊,不然你去拦住殿下?还不快去!”
“是是是。”
小将脱离队伍,快步奔回营中。
营中的将士们心中有清楚的很,若是他们这位殿下杀心起了,除了军师,便没人能拦的住。
但更为主要的,是没人敢拦。
如若杀神,谁又敢拦?
战火连天,城头浓烟四起。
夜色之中也只有这一处地方还有着亮光,但这里,却只有厮杀,呐喊,以及挥舞的长刀,抛洒鲜血,护国安家。
厮杀之声,一夜都不曾停歇。谷
.
.
天微微亮起,黎明之际刺骨的寒风使人发抖。
空寂的西襄城中响起一声鸡鸣。
城头之上熄灭的火堆冒着白烟,在那第一抹朝阳升起的一刹,照亮了这灰蒙的世间。
城下,皆是长武兵卒的尸首,堆积如山。
鲜血将那城墙染红,都是长武人的血。
这一战,他们再一次守了下来,但损失亦是惨重。
城楼上的将士们正收敛着尸首,或是掩面痛哭,又或是倒在一旁沉沉睡去,一夜的厮杀他们早已精疲力尽。
又见将士紧咬着牙冠,扯着布条为自己包扎伤口,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身着银甲的女子盘膝坐在城头之上。
银枪与头盔放在一旁,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酒囊,迎着那升起的朝阳,饮下了一口烈酒。
她接下了束发的头绳,发丝散落而下,却发现早已被鲜血粘连在了一起。
见那一个个被抬下城楼的将士们,她深吸了一口气。
将那酒囊倒转下来。
酒水从酒囊中流淌而下,随着黎明的风缓缓洒落,飘散四方。
萧栀之口中念叨道:“风无根,归故里……”
但愿他们能随着这阵风,魂归故里。
秦督卫走上前来,看向了坐在城头的殿下,说道:“殿下,黎明风寒,还是别坐这么高吧。”
萧栀之摇了摇头,没有下来,只是问道:“伤亡如何?”
秦督卫答道:“还没统计出来,不过少说也有数千伤亡。”
“竟有这么多!”萧栀之顿了一下。
秦督卫沉默下来,如此大的伤亡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事发突然,再加上这城中的疫病,故而迟了一会才赶到城下,可仅是这么一会,便已然陷入了被动。
“能守下来已然是万幸了。”秦督卫说道。
萧栀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询问什么。
“算命的呢?”萧栀之问道。
“回殿下,夜里便通知军师了,军师只说此战无碍,便留在山里面为西襄百姓医治疫病去了。”
“疫病……”
萧栀之眉头一挑,问道:“疫病如今可有好转?”
督卫闭上了嘴,默默摇头。
不仅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封锁在山里的百姓已经心生不满了,恐怕会起内乱。”秦督卫说道。
萧栀之一手握着银枪,斥声道:“他们敢!!”
“殿下,那可是数万人啊,若是真起了骚乱,恐怕……”秦督卫没有再说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萧栀之听后心头升起了烦躁之意,内忧外患,就没一样是安心的。
西边边关,比她想象的要难守的多。
萧栀之皱眉道:“算命的有说些什么吗?”
“军师说让殿下专注守城便是,后方的事他来解决。”
秦督卫却是有些迟疑,说道:“可是殿下,如今山里瘟疫蔓延的极快,少说也有数千人感染了疫病,这才半个多月,往后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萧栀之摆手道:“你说我都知道,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看算命的能有什么法子。”
秦督卫摇头轻叹,口中念叨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