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弋就这样坐着,看着眼前的七个人,笑道:“你们是否奇怪我为何找你们来?”
七人之中,领头的一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上来,俯身道:“如今匈奴围城,公子此刻找我们来怕不会是寻常事情。”
“诸位在赵国大将李牧麾下之时,皆是栋梁之才,一朝国破,沦为阶下之囚,怕是不易。”嬴子弋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李二狗听闻嬴子弋话语,大惊,一双瞳目圆睁,手紧紧按着腰间佩剑,以防不测。
“大人不必如此。有门外的那位大人在,就凭我们几个想对公子不利,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为首的大汉也察觉到了李二狗的异样,无奈的自嘲道。
嬴子弋一笑,那大汉说的是门外的胜七。他那浑身散发的惊人杀气,足以震慑住有一定档次的高手。
“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一件事情,让你们诈降。”
那为首的大汉有些惊讶,说道:“公子既知我们的身份,当知我们几个是李牧将军的亲卫。秦国灭赵,代王远逃。我们与公子可是有着国仇。公子就不怕我们诈降变成真降。”
“你们不会!”嬴子弋肯定的说道。
“为何?”那大汉问道。
“秦国灭赵,罪不在秦,而在赵王迁。李牧者,国之干城也。赵王自毁栋梁,以致国灭,与我大秦何干?”
“哈哈哈哈!”那七人听闻此言,大笑,仿佛听到了多么高兴的事情一样,兴奋的以致脸色激红。”
嬴子弋等待着,终于那大汉开口道:“今夜听得公子一言,我们身上这些年受的鸟气,终于舒散了一干二净。公子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恨秦国,我们恨的是那昏庸无目的赵王迁。”
大汉顿了顿,积累的数年的不忿之气,今日终于可以抒发个干净,继续说道:“自周天子失国,天下纷争数百载。列国相互攻伐,哪一天没有国灭,哪一天又没有家亡?身在乱世之中,我们这些当兵的早已经见惯了生死。杀人,或者被杀,本是这乱世中常事。然而,当年的那场大战,我们败了,却不是败在敌人的手上,而是败在了我们的王上手里。凭心而论,王翦与李牧将军只在伯仲之间。不同的是,嬴政要比我们那个赵王强了不知多少倍。我们七兄弟不会仇恨强者,只会恨自己不够强,只会恨自己的主子不够强。”
“哈哈哈!”嬴子弋一笑,向那七人拜道:“听得壮士一言,振聋发聩。请诸位受嬴子弋一拜。”
“公子大礼,我们愧不敢当。”那大汉扶起了嬴子弋,“公子既为知音,在下自当为公子效劳。公子欲用诈降之计,多半是为了奇袭匈奴大营。只是不知道公子有何法?”
嬴子弋一惊,暗道眼前之人真是智谋无双,肃然起敬道:“先生可知,昔日田单复国。”
“公子是说,火牛阵!”
“正是!”
那大汉摇了摇头,“怕是不易,自火牛阵出世,田单一举复齐,名传天下。诸国不是没有想要效仿过,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那是因为他们使用的牛不对,要用疯牛。”嬴子弋一笑,没有解释,继续说道,“五天之后,先生七人乘夜出城,投奔匈奴,行轻敌之计。待我大军齐出,破胡之时,先生七人可趁乱脱走。”
“遵命!”七人抱拳,俯身道。
“如此,甚好,事成之后,我当上禀秦王,复你李氏一门荣光。”
那大汉听闻此言,身体微微后仰,退了两步。嬴子弋能够知道他们是赵国李牧的亲卫,他并不奇怪。可是嬴子弋知道他姓李,这可让他有些胆颤心惊。要知道,赵国灭后,他的身份已经成了绝密。除了身边的几个兄弟外,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眼前嬉笑如常的嬴子弋,在那大汉的眼中,瞬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甚至有些让他感到一丝害怕。
“公子,他们是否值得信任?”待七人走后,李二狗有些担忧的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嬴子弋又毫不知耻的剽窃了一句名言。听得此言,他的形象在李二狗眼中瞬时又高大了不知多少倍。
嬴子弋表示,身为一个大反派,山寨什么的最好了。
第四十一章 演技
经过数日的准备后,头曼于两日前对五车城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但却以失败而告终。五车城的三千弩军,以及那看着让人产生寒意的弩炮,其发射的弩箭,在五车城外五十到三四百步的距离间,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
头曼那日观战,秦军几番密集的攒射,三千攻城的先头部队还没有接近护城河,就已经损失了数百人。望着战场上密密麻麻的弩箭形成的死亡之阵,即使是久经战场的头曼,也不自觉的感到心悸。所幸他当即下达命令,攻城部队撤退,才能避免更大的损伤。
简陋的攻城工具对于五车城严密的防御体系来说,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光是城墙前那宽达三四丈的护城河,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无疑昭示着,五车城乃是一个匈奴很难啃下去的硬骨头。头曼心中谋算,若要攻下五车城,无疑是困难的。首先要发动大军,截断上流水道,让护城河失去作用。但这只是第一步,要占领五车城的城墙,至少还要一两万的勇士的生命,才能达成目标。强攻损失实在太大,他大军千里而来,本打算的就是依靠奇袭谋得成功,谁知他大军未到,五车城已经有了防范,原先的谋划难以实现,不得不陷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持久战中。
匈奴本是游牧民族,民即使兵,牧民的营帐所在便是军营。其军事潜力巨大,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远遁千里,这帮秦人可拿他们没有办法。五车城方圆数百里都是肥沃的草地,只要有足够的牛羊,头曼大可以和五车城的秦军对峙下去,耗个一两年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若是如此做,头曼就不得不让河套地区的匈奴再运送粮草过来,将匈奴的大本营也搬到这里来。这样一来,大匈奴就处在了大月氏和秦国的夹击之中。这里四周环山,一旦被陷入包围之中,数万人马就成了瓮中之鳖。
这样的战略预想无疑是最糟糕的,但身为匈奴的单于,头曼也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匈奴大营,头曼王帐。
头曼的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只是此次出征,徒耗粮草。跟随他多年的数名勇猛的将领,也都在前几天惨遭屠戮。若是此刻言退,对他个人的威信损失实在太大。
大帐空空,头曼来回走动,心中犹豫不决。可当他想起了临来时,老萨满的占卜内容,他心中那点犹疑瞬间消散,想要攻下五车城的决心又变得坚定起来。
这安西君嬴子弋将是匈奴未来最大的敌人,大匈奴衰亡的罪魁祸首。
本来他是不信的,可是这数日间所见,他不得不承认,老萨满占卜的内容很有可能成真。嬴子弋活着一日,他头曼便寝食难安一日。
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因为钱财,马匹与粮食了。头曼现下的目标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翦除嬴子弋。
“单于,我们捉到了几个南蛮子的奸细。”正当头曼打算写信招河套匈奴分部转移过来时,他听到了帐外士兵的声音。
“奸细?”头曼疑惑的说道:“把他们带上来。”
七个衣衫褴褛,浑身潮湿的大汉被绑了进来,只听得其中一个人喊道:“单于,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逃出五车城的赵国人。”
“赵国人?”头曼一愣,才明白过来,赵国是前些年被秦国灭亡的国家。他问道:“你们说你们不是奸细,可是五车城城头灯火通明,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只是嬴子弋小儿虚张声势罢了。其实,五车城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两天之前,城头上照明的篝火燃料就已经不足,秦军却强拆民屋,闹的民怨沸腾。眼下,五车城中,粮食短缺,燃料不足,不少的居民已经冻死饿死,人心惶惶。我们兄弟几个本是赵国人,与那秦国有着灭国之仇。我们不愿意在五车城中等死,所以今夜找了个空隙逃了出来,想要投奔单于。”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五车城中还有几日粮草?”头曼问道。
“粮道被断,五车城中已经不足五日之粮。”那人回答道。
“还说不是奸细!”头曼大喝了一声,“想你区区一个战奴,怎会知道秦军具体的粮草数目?”
“单于容禀。”眼看刀斧加身,那人从容答道:“在下在赵国时,本是掌管粮草的都尉,精于算术一道,因此对于秦军的粮草特别留意。这数月以来,每次秦军运输粮草车数次数,在下默记在心,微微心算,便得到了具体的数目。”
“天下还有如此奇人?”头曼将信将疑,将军中掌握粮草的大臣找了来,让他把几张竹简放在了那人的面前。说道:“我给你半个时辰,将本单于所带粮草的数目算出,不然,你们几人今日就将喂狼。”
竹简上记载的数目,即使是匈奴中最善于算术的人才,没有四五个时辰也难以算完。头曼有心看他笑话。
随知那人一笑,在每张书简上瞅了一眼,片刻之间,便得出了答案。他笑道:“单于帐中怕只有一月之粮了。”
头曼闻言大惊,这乃是绝密,只有很少人知道,眼下却被一个俘虏得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这账上告诉我的?”那人微微一笑,俯身一拜,说道。
头曼一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笑道:“好,好,今日起,你就是跟在我身边,为我管理粮草吧!”
“那我这些兄弟?”
“也跟你一起,为我匈奴效力吧!我会命人给你们准备温暖的大帐与洁净的食物的。”
七人俯身一拜,说道:“多谢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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