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寂寂。
慕澜贝齿上上下下地打着激烈的颤,汗水一股一股地从额角流到嘴角,划入她的口舌。
一阵咸湿。
她死死地依旧咬着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终于,她听见柜门之外,男人清冽的、甘泉一样的声音。
他说,“好。”
一个字下来,就仿佛是一场宣判。宣判在这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爱恨情仇的对决里,她慕澜是最大最彻底最落魄的失败者。
泪水沿着汗水流经的轨迹,也一同滑落下来,砸在柜子的底面,滴出一个个湿润的圆晕。
叶蓁蓁听到答案,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她的妆容在惨白病房灯光里看上去减了几分女人应有的血色。
她的声音低低的,“厉庭深。威逼利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只要能够占有你,我什么都会去做。我永远能给你简星和慕澜都给不了你的东西。”
门又“叩叩叩”地响起。
叶蓁蓁听到声音,管理了一番自己的表情。掩去方才脸上的暴戾和狠厉。她探出上半身,“谁?”
江宴身上懒洋洋地挂着一件白大褂,听到是叶蓁蓁的声音,不免一怔,盯着叶蓁蓁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哟,叶二小姐来看我们庭深啊。”
叶蓁蓁并不蠢,自然听得出江宴口中多多少少的几分嘲意,“我就要走了。你们朋友两叙旧吧。”
说着,她抓起椅子上的包,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眼底蕴着她作为叶家二小姐该有的尊严和强势,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江宴听那高跟鞋声音渐渐消失,才忍不住问,“护工呢?她去哪儿啊?今天叶蓁蓁怎么来的这么早?”
厉庭深皱眉,面色如被砸了一块巨石的水面,起了无数的涟漪,“所以呢,她人呢?”
这话才落下。
忽然,病房门口那一侧靠左的衣柜里,忽然慢慢地打开。
随着柜门打开,甚至发出了轻轻一声“吱呀”,慢慢出来了一个人。
——慕澜。
五月的天,说炎热还谈不上炎热。但柜子里闷,她又在里面窝成一团待了这么久,整个人身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汗。
像是去过了个泼水节,整个人被连连泼了好几盆水一般。
她低着头,无声地拒绝着两个男人对她的审视。她喉咙仿佛被医生用镊子抵住,难以准确地发声。
她几乎是艰难地、似乎又带着哽咽地说,“躲得有点闷,我先去洗个澡。”
她虽然脖子都快含到胸前去了,但是因为春衫薄透,又被汗水濡湿,胸型都被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来。
她胸前还抱着一团一拳头厚的文件。
不需要任何语言去说明、去解释,发生的一切已经了然。
江宴马上感觉床上男人无声地在驱逐他的眼神。他瞬间像屁股着了火,逃一样地
跑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
慕澜因为江宴一系列的行动微微怔了怔。
下一秒,她发空的眼神才收了回来,讷讷地朝卫生间走去。
她没有看他,不想看他,也不愿再看他。
厉庭深似乎也联想到刚刚他所说的一切,每一字每一句全都入了慕澜的耳朵。他嗓子干涩的厉害,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视线紧紧地缠在她身上,“阿澜……”
慕澜大约是觉得这称呼太陌生了,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是陌生。
所有人都叫她小澜,只有他,总是阿澜阿澜地叫。
从前他这么叫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又特别的感觉,可是这一回他这么叫她,她竟觉得听上去陌生极了。
她朝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很热,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洗个澡。”
慕澜看见在厉庭深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脑袋里顿时挂起了一个问号。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表现地那么难以置信。是不是在他看来,她就应该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闹腾、发脾气,那才是真的她?
慕澜无力再思考这些,她拉开了卫生间。整个人完全曝在花洒之下,任由细细密密的温水哗啦啦地全部投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将水流开到最大,水流哗哗流逝声音里,慢慢地溢出一些破碎的啜泣声。
脑子里像刮过了一阵龙卷风,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卷走,空荡荡的。唯一还记得的,是在江宴带她来的时候,对她说——
“记住,你只是护工。”
是啊。她只是护工。
……
慕澜洗完了澡,才发现自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她关了水龙头,看着放在一边正蒸腾着汗味的T恤和半身裙。脸上浮上来几丝为难。
明知道厉庭深就在外面,偏偏她又不愿意叫他,更不想让他帮忙。
就在这会儿——
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她听见他清寡地说,“开门,衣服。”
她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男人豁地加大了力道,猛地帮她助力将那门扩开,双手拷住她的双臂,瞬间侵入到卫生间逼仄的空间里。
她一惊。眼睛像铜铃一样地瞪大。
他阔步向前,同时带着她不断倒退,没几步就将她钉在了墙壁上。两人之间瞬间被削去一切的距离。
慕澜刻意忽略了他脸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意,只轻轻打量了他,“厉先生,我的衣服呢?”
厉先生。
她已经在无形之中将她和他划清了界限。
慕澜神情坦荡,唯有**得像核桃般鼓出来的眼睛到底还是出卖了她刚刚泄露过的情绪。
也许太过了解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所以她也没有挣扎,唯有声音里携带了几分的妥协之意,“厉先生,我很冷。瓷砖很冷,所以我背脊很冷。”
厉庭深脸色闪过一
丝动容,但下一瞬他突地俯下脸,就要去亲吻慕澜的唇。
慕澜的反应更快,猛地侧过脸。
他更快地去捕捉她的双唇。她在他快要靠过来的那一刹那,点了脚尖,突地就咬在了他的靠左一侧的下颚处。
她仿佛在回到了刚刚还待在衣柜里的那一刻,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是见不得光的。
她是在叶蓁蓁面前永远低她一等。
待在衣柜里所承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倾盆而出。她死死地咬着他的下颚,一直到咬出了一丝甜腻的血腥味,她才仿佛清醒过来。终于松了口。
慕澜神情有些恍惚,她仰着头出神地看着他下颚处留下的齿痕。
咬得很深,想来也很痛。
良久,她娉婷凝笑,问,“厉先生,你痛吗?”
她没有等他回答,似乎本来就不期待他的答案,径自说,“厉先生,我比你还要痛。”
她敛起笑意,再一次踮起脚尖,一手轻轻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吸**下颚处渗出来的那些鲜血。
温热而柔软的触觉。像一株狗尾巴草在轻轻扫着他的心脏。
痒痒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他身上退开。
她垂着眸,一张脸齐整平淡,声音也已经沉寂下来,“厉先生,我只是江先生请来照顾你的护工,不是江先生替你招的妓,更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浴室看她**的没妇德的女人。希望厉先生能给我一套衣服,好让换上。”
厉庭深扣着她的双肩,像**一样,将她打在墙壁上,不让她动弹,带着电流的目光穿透她的眼睛,潮冷地问,“妇德?”
“嗯。妇德。以前我不懂事,喜欢有妇之夫,给人做三。现在我不想这样了,我想给我丈夫留点我能留下的清白。你也知道,我丈夫待我很好,也不嫌弃我拖儿带女嫁给他,所以我也不想辜负他。”
她大约已经是铁了心要和他撇清关系,挑了挑眉,继续清清淡淡地说——
“厉先生,其实你也该好好守住你已为人夫的本分。你家里有一个,外面还有一个,现在一个护工你都要占便宜,这种……行为,我觉得于你而言并不合适。”
厉庭深眉眼染上一抹微不可见的衰败,神情像风一样,没个定形。他松了一只手,用了大力扣住了她的下颚,声音像从幽谷里传出来——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人。”
慕澜点点头,眼神安分,“嗯。”
他难得地笑了,双瞳里流转出一丝似乎并不属于他的邪肆和狂放,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挑衅了的十八九岁街头少年,笑里带着十足的征服和野性意味。
“既然在你心目中我已经是这样一个人拈花惹草的花心男人,为什么我不践行个彻底?”
他说着,手就顺着慕澜的肩簌簌地游走而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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