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前指。
零时过后,粟裕、章震、萧晋光、刘业楼或坐或站,全都一动不动,就如同四座石雕。
在隔壁的通信中心,参谋们则忙得不可开交,整个战役使用了16个频段的无线电台,手持对讲机和远程对讲机预计在天亮估计要做频段管制和协调。
“一号目标被摧毁!”
一名参谋从门口跑进来报告。
四座石雕顿时活了过来。章震大吼了一声,刘业楼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楼塌了,就确定全部击毙了么?”粟峪还是严谨地问了一句。
“五百公斤的弹头,四枚弹,两枚直接命中,一枚近失,楼顶都飞上天了!”刘业楼说,“就算常凯申还活着,那也是脑震荡迷迷糊糊,自己在哪都不记得。还有,他的参谋部和秘书班子全没了,这国军的最高首脑机关已经不可用了!”
……
北京战情中心。
零时零六分,厦门前指发生的先石化-再爆裂庆祝的场面,在战情中心重演了一次。
“好了,好了,这证明我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开局,接下来的仗,还要一个一个的打。”欢呼过后,总司令让大家安静下来。
“总理,这4月12日凌晨发动打击,是您算计好的日子吗?”唐华凑过去低声问。
总理:“没有,并没有刻意安排时间。我们没办法逼迫联合国军不早不晚一定在4月10日签协议。……不过这个日子,还真是水到渠成。”
唐华:“二十六年了,从1927年的四一二始,从四一二终。”
“那年412,我在冯玉祥的国民联军西安中山军事学校任政治处处长,那时候我还用邓希贤的名字,就是因为412,我才改的名。”
“我在主持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412之后,我、陈独秀、谭平山,还有许多国民党左派,一共193人,被列在“南京国民政府”第一号通缉令上。”
“我在南昌,当滇军的军官教育团团长,兼任南昌市公安局局长。”
说起这件事,中心的几位大佬纷纷想起二十多年前。
“那几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总理慢慢回忆,“要从4月11日开始说起啊。那时候上海反动派渐渐串联起来,要对工人纠察队下手。4月11日晚,我和汪寿华分头出门,我去找斯烈,汪寿华去找杜月笙。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他们停止攻击杀害工人纠察队……”
斯烈设下了鸿门宴,但总理跟斯烈讲三民主义和总理遗训,还反问斯烈做这种事良心不会疼吗?斯烈最后怂了,把总理送出门外。
杜月笙把上海总工会代理委员长、上海工人第一、二、三次武装起义的主要领导者之一汪寿华骗进来打昏然后活埋了。
既然总理亲口否认是安排的时间,唐华那也就当这是巧合了。
常凯申从变成反动派,到反动派的生涯结束,不多不少正好26年。
他作为反角登台是以大屠杀开始,他推出历史舞台以被巡航导弹斩首而告结束。
……也算是个体面的结局吧。
……
台中,向林庄园。
胡琏的屁股墩子生疼。刚才落在喷泉水池里的时候,被池底硌的。
虽然水池很浅,但胡琏还是憋气把全身浸在水里,躲在水池边缘好一会儿,直到天上不再有砖块石片飞舞,才站起身来,在齐腰深的水中走了两步,找到了自己的大盖帽。三分钟前还在里头开会的四层小洋楼,现在已成了一堆冒着烟火的瓦砾。
“杨宇鹏!杨宇鹏!”胡琏在庄园外一大群没头苍蝇般的人群中看到个熟悉的人影,他的副官。
杨宇鹏顺着声音源头找过来,发现了在水池里站着的胡琏,“胡司令官!您没事!这太好了!”
“你去,把吉普车开到这儿来。”胡琏爬上岸,在水池边坐下,脱下靴子倒里头的水。
“我们回台中的司令部吗?”
“不,回台北。”
“那第一兵团就丢下不要啦?”
“一兵团明天就不存在了!”
“那总统怪罪……”
“总统已经不存在了。”
杨宇鹏一时语塞,只得立正敬礼说了个“遵命”,一路小跑去开车了。
胡琏和杨宇鹏的吉普车在一片乱糟糟中开出庄园,先向台中开去。离开庄园大门时,胡琏认出了那个11点多时报告头晕回营休息的秘书,这会儿在人群中大呼小叫,指挥身边的人灭火和救援。胡琏轻轻冷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杨宇鹏注意看路。
……
台湾海峡,苗栗县外海。
从发现4架不明轰炸机到现在,混合舰队又往南航行了大概20公里。
“10点方向,发现2批、10个较大型空中目标,航速230节,高度4000米,距离50、55海里!”
五分钟后,“曼彻斯特”号舰长盖尔·艾默生被叫醒上了舰桥
。
“是什么情况?”艾默生问刚才的代理舰长彼得?约翰逊。
“三十二分钟前,有4个大型空中目标出现在对空搜索雷达的探测范围内,”彼得·约翰逊说,“它们进入雷达探测范围时,是从西北向东南飞,大致可以确认是从中国大陆起飞的飞机。机型判断是——苏制图-4重型轰炸机。这4架图-4在进入我们雷达探测范围3分钟之后,掉头返航,再过了5分钟,完全退出我方雷达的探测范围。然后,在5分钟前,我们的雷达又探测到了空中的较大型目标,一共有2批10个。”
艾默生和彼得·约翰逊一起看雷达屏幕,这10个亮点还没有消失,雷达每扫描一周,这些亮点就运动一下。“对这10个目标的初步判断,机型是图-2轰炸机。”雷达操作员说,“10架都是。”
艾默生:“中国有空投的攻击军舰的制导武器吗?”
彼得·约翰逊:“我不知道,舰长。但是,这些飞机似乎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艾默生:“半小时前的图-4是在哪里返航的?”
彼得·约翰逊在台湾海峡的地图旁边,伸手指了一个位置。
“这里离台湾岛足足有100公里……”
“它们距离很远就返航了,”彼得·约翰逊说,“和这一批图-2不太一样。现在这10架图-2距离台湾岛海岸线不到60公里了,但它们依然没有掉头返航。”
艾默生陷入思考。
台湾海峡是一条危机四伏的水道。
虽然过去两年多,海峡相安无事,没有任何军舰被击伤击沉,包括美国海军和国军海军。但艾默生知道海峡两岸都堆积着重兵,中国即使在抗美援朝最高峰的时期,在澎湖列岛也部署着5个师,这里是全世界范围内战备等级最高的地区之一。
昨天,不,前天上午,华川谈判顺利签署了停战协议,按照舰队司令之前的通报,中国结束了在朝鲜的战争,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台湾,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然,美军也不会不做任何调整,海军和空军都打算增加在台湾方向的兵力,还有令人头大的政治问题——这政治问题艾默生其实不太关心。
“空中目标开始分离!”雷达兵报告。
在雷达屏幕上,原来是两批10架图-2,第一批6架,第二批4架。
现在,这些图二在继续分散。雷达扫描四周之后,可以很清晰地看出这10架图-2有分散成5个双机编队的趋势,航向稍有变化,但仍然是对着台湾岛飞过去。
“他们航向稍作了一些调整,以便避开我们的舰队,但同时也分散成了五个小队。”彼得·约翰逊说,“他们机上一定装有雷达告警设备。”
“这好像是……”艾默生似乎嗅到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开始有空中目标返航!”雷达兵隔几分钟报告一次情况,现在变成了嘴巴不停,“第一个空中目标小队返航。……第二个空中目标小队返航。第三、第四个空中目标小队返航……”
艾默生:“这是装载滑翔炸弹的轰炸机!他们在朝鲜用过一次这种炸弹!”
彼得·约翰逊现在也明白了。“他们在攻击。舰长,我们需要马上报告东京。”
“没错,台湾正在遭受攻击。另外,马上用d3频段,发报通知台北,让那位总统先生做好战争准备。”
彼得·约翰逊:“那么,我们还继续深入台湾海峡吗?”
……
乌溪。
在跨越乌溪的公路桥边,两名特种小分队的队员潜伏在灌木丛中,小队长花大刚负责用远程无线电对讲机和图-2轰炸机协调时间,副手已经架好了激光照射器,对准桥梁上反射角度最佳的位置,只等照射时间到来。
“花队,有一辆吉普车要过桥。”副手轻声说道。
在月光下,乌溪公路桥南边出现了两柱车灯,由远而近。
“你已经开始照射了吧?看看会不会在吉普车过桥的时候炸弹刚好落下。”花大刚说。
“哪有这么巧。这桥也不长,才5,60米,差个几秒那车就过去了。”
在两人的目送之下,这辆吉普车大摇大摆开着车灯,过了桥一路北行,直到消失在花大刚的视野。就在吉普车开过桥后不久,两枚激光制导滑翔炸弹一前一后,第一枚炸弹扎在桥面,将大桥炸成两节,第二枚炸弹偏向左下,但也将桥在南岸的基座炸得四分五裂。
杨宇鹏和胡琏在公路上赶路的时候,清晰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敞篷的吉普听声音还特别清楚。胡琏回头仔细看,只看到大约是乌溪公路桥现在在燃烧。
“共-军的打法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啦。咱们这两年也就听美国人的转述,美国人是不会把中-共的战法全抖搂出来的。这仗,打不了。”胡琏若有所思地说。“杨宇鹏,你就不要回头了。开车注意看前面的路。”
……
“曼彻斯特”号轻巡洋舰舰桥。
虽然只是看到了空中的异常
情况,没有从各个方面确证,但艾默生凭直觉肯定,中国进攻台湾的战役已经拉开帷幕。
一场跨海登岛战役。
头顶遮天蔽日的机群,海面绵延几海里的战舰和登陆舰。炮火横飞。
“巡航舰队的使命,是阻止红色中国向台湾发动进攻。发报通知其他4舰,展开队形。”艾默生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在未接到东京的电报明确下一步行动详细指令之前,保持14节航速不变。”
“三点方向,发现6个较大型空中目标,航速230节,高度3000米,距离60海里。机型判断是图-2。”
雷达兵再确认了一次,报告:“这6架图-2是在朝着我们飞来。”
……
澎湖湾。
8艘美制lst坦克登陆舰率先开出澎湖湾。
至今为止,中国已经搜罗了18艘lst,来源杂七杂八,千奇百怪。有国军海军起义接收的,有国府轮船公司起义接收的,有从民营轮船公司回购的,有从香港灰色交易买来的,甚至还有一艘是苏联转交的。
在澎湖湾的这8艘lst每艘船舱里装着8辆pt-76和4辆“大水牛”,它们是登陆台湾的先锋。这些pt-76也是整个登陆部队中唯一的一支在天未亮时就要登岛的部队。
在8艘lst的身后,是几十艘300~400吨的步兵登陆艇,每艘登陆艇都满载了。按照预先的编队队形,登陆艇要比登陆舰晚上岸1个小时,因此出港之后就进入了稍微偏低的巡航速度。
对于台湾的割据一方,澎湖是增厚本岛防卫圈、增加防御纵深的支撑点。对于进攻台湾的一方,澎湖是进攻台湾的跳板。澎湖湾就是这个跳板最大的价值。
1661年2月,郑成功率25000人的船队抵达澎湖,随后以澎湖为基地,耐心等待有利的风向潮流,到3月份找到了机会,一战而定,复台驱荷。
1953年4月,在战役发起前夕,澎湖列岛集结了20万部队、8艘坦克登陆舰、80艘登陆艇、16艘导弹艇、2艘护卫舰、3艘货船、2艘工程船和2个人工码头构件,俨然是攻台的前进基地。
……
“6个较大型空中目标,机型图-2,高度降为2000米,距离56海里,航速235节。”
“图-2高度降为1000米,距离52海里,航速235节。”
“空中目标消失。6架图-2从雷达屏幕上消失。”
“曼彻斯特”号轻巡洋舰上,随着雷达兵不断报情况,艾默生和彼得·约翰逊陷入了迷惑之中。
“他们……是在进行200米以下的低空飞行,避开雷达的探测范围吗?”
“我想是的,”彼得·约翰逊说,“但是,在超低空它们又如何投射滑翔炸弹呢?或许,这6架图-2是改装过的鱼雷轰炸机?”
“我记得空军曾透露他们研发过一种带火箭发动机的制导武器。”艾默生努力回忆,“罗伯特·布利斯将军可能对这个更清楚。毕竟他的位置比我高两级。东京回电了吗,通信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