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营长徐敬远带领的二连先到了,生力军的加入让伪军首先动摇,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来得并不是地方武装,而是与之前一样的主力部队。
眸田庆次郎更加犹豫了,虽然不清楚到来的敌军火力配备,但人数可不少,他谨慎地选择了等待,因为自己的援军也快到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没有发动进攻,仿佛在为大战积蓄力量。
一个半小时后,教导员王六生带领的营主力终于赶到了,整个一营全体到达,也带来了全部的重火力。
然而,钟本才不高兴。
教导员王六生对于他不高兴的理由啼笑皆非。
竟然是嫌他来得太早,会吓跑了敌人。
“别扯淡了,第5旅团的后续人马也到了,你现在是一个营对抗一个旅团,团主力还在路上,预计到达时间不短,我的建议是。”
王六生一指后方:“咱们跑吧。”
“跑个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累得跟闷倒驴似的,怎么跑过鬼子的马蹄子?”
王六生不说话了,鬼子的骑兵一向就是最难缠的单位,就像牛皮糖一样又粘又烦人,如果是以前那样完全轻装还好点,现在他们可是重火力营,累赘不少呢。
不能叫累赘,应该叫宝贝。
看到一营的完全体,郑绪业等地方武装领导眼睛都直了,一门门小钢炮(指迫击炮)蹲在地上,跟小老虎一样可爱。
全营一共拥有pp93式60迫击炮18门,pp87式82迫击炮9门!
好家伙,这一排出来,那叫一个威武雄壮。
再加上排级的82无,又增加了十门重火力,相比而言,连级的67-2式轻重两用机枪,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真不愧是军区的主力团的主力营,郑绪业等人信心陡增,能与主力部队并肩作战,那是可以吹很长时间牛的。
而钟本才最高兴的并不是重火力的到来,而是另一项利器。
由于一营过于靠前,张仁初把信息小组派给了他们。
什么武器都不如对敌情了如指掌来得重要,这是他们经过这么久的换装、训练和实战得出的经验。
那个能实时掌握敌情的小平板板,如今才是广大一线指战员心目中的最爱。
“好家伙,至少一个骑兵大队啊。”
“第5旅团这是倾巢而出吧。”
“嗯,五个大队都快到了,动作真快。”
“是送死送得真快。”
“哟哟哟,飘了啊,你们飘了啊。”
“司令员说过,轻敌要不得,看看那几位伤员,鬼子厉害着呢,对面可有五千人马。”
“别扯淡了,进入阵地。”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钟本才可没有闲着,组织人手进行土工作业,同样让地方部队看了个眼馋。
轻巧的多功能工兵锹有着上好的钢口,拿来锄地得有多爽利啊,就这么一踩一翻,一大捧泥土轻易地掀起来,三下两下,一个单兵坑就完成了。
两头掘进,分别相连,民兵兄弟眼怔怔地看到,一道环形工事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土共土共,土工作业一向就是强项,利器在手,天下我有,一百多名战士你追我赶,指挥部、防炮洞、机枪掩体、连炮兵的阵地也稍带手地给完成了。
等到全营到齐,各个连队又组织战士们抓紧时间回复体力,当然不是躺着,劳动也是一种休息嘛。
就这样,等到日军第5旅团赶到时,面对的已经是一个成了形的防御体系。
“你确定,这是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修筑起来的吗?”
旅团长秋山义兑少将不敢相信:“这样的军队,只有皇军的精锐才能做到,土八路怎么会有?”
“眸田君,你确定看到了赤露人吗?”
“惭愧,在下用尽办法,也没能突破敌人的阵地,因此,对于敌军组成的确认,没有完成。”
眸田庆次郎的求生欲很强,分辨道:“阁下也看到了,对面的军队素质很高,在下以为,即使不是赤露军亲至,也必然得到了赤露顾问的指点,这样的顾问,在重庆军中比比皆是,我想,土八路与他们关系更为亲密,没有理由得不到。”
“唷西,虽然你是狡辩,但不得不承认,有一定的道理。”
秋山义兑并不想推翻他的猜测,眸田庆次郎一看有门,马上向他汇报了之前的战况。
“损失了半个中队,的确可惜,不过,只要把这支有素质的华夏军队留下,这点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之所以没有马上发动攻击,秋山义兑在等待他的炮兵大队,既然对面也有火炮,那肯定不能密集冲锋,鬼子没有这么傻。
鬼子的炮兵大队一共装备了12门四一式75毫米山炮,与92步兵炮相比,它要重得多,超过半吨,必须要用骡马来拉,在路不太好走的情况下,速度自然快不起来。1
况且,从望远镜里观察到,对面的阵地并没有坚不可摧的永备工事,他相信只要大炮一响,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鬼子在干嘛?”
钟本才不干了,咱们都挖好战壕架好机枪顺便还躺了会儿洗了个澡按了个摩好吧后面不算,都准备好了你们还磨蹭啥呢?
“在等炮兵?”
王六生想了想,徐敬远也琢磨:“鬼子的大炮要两匹大骡子才拉得动,这烂糟路得多久才拉得上来啊。”
操心,太操心了,三人帮鬼子琢磨了半天,眼瞅着同志们午饭都吃完了(军用应急口粮),无聊得想要打瞌睡,这样下去,影响士气呀。
“没精神怎么办?”
“要不?轰他一家伙。”
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一合计,你不打过来,俺就打过去好了。
轰哪好呢,三个脑袋在平板上一阵乱点,最后确定了目标。
接下来,集中所有火炮,测距、定标,也不搞什么校射了,咱玩的就是个覆盖。
“卵俅,开火,给老子狠狠地打!”
钟本才大吼一声,声震四野。
1一个标准炮兵大队编制里足足有720匹骡马,比骑兵大队的马匹还要多。
第二百七十六章达则给老子轰
主力部队配属的两种迫击炮。
pp87式82迫最大射程将近6公里,pp93式60迫最大射程5.5公里。
目标距离呢?
2.5公里。
迫击炮最大的特点,轻便?隐蔽?
还有射速快。
一分钟20-30发的射速是什么?
浪费?
不,是理论。
以山东军区炮兵的训练程度和实战经验,只能达到15发的射速。
这是什么概念?
意思就是在一分钟之内,27门60迫和82迫一共向敌人倾泄了405发高爆杀伤榴弹!
当然,由于是曲射炮,2500米的距离,炮弹要跑上一个半圆形的大圈,实际路程超过了4000米,按照200到300米的速度,要跑10到20秒。
按4秒一发来算,在第一发炮弹落地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出现了3-5批弹雨。
黑压压的一片。
“炮击!”
从前沿的观察哨到1.5公里的目标,鬼子士兵无不是举目望天,老兵都能听音辩位,一听就知道炮弹是冲后方砸去的。
“将军!”
秋山义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好几个卫兵压在了身下,其余的军官也是迅速伏倒。
“轰轰轰”
第一批炮弹落下,在不大的区域炸出27团火光,躲避不及的除了鬼子还有大量的军马。
在15到30米的直接杀伤范围内,倒霉鬼被直接撕裂,断臂残肢到处乱飞,霎时间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无数炮弹笼罩了这片区域,准不准得看运气,精度不够数量来凑。
咱有炮弹,就是可以不讲理,你咬我?
狂轰滥炸之下,一时间人喊马嘶,鬼子阵地乱成一团,谁也没想到,被优势兵力重重围困的敌人竟然率先开火了,而且一打就是那么远。
从道理上来讲,2.5公里,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距离,大量的辎重堆积在一起,有些甚至就挂在马车上。
三人选择这个区域,也只是因为从天下看,这一带的人员显得比较密集而已。
秋山义兑的运气不错,第一轮炮弹虽然在附近落下,却被卫兵用身体挡住,他只是被爆炸波冲击得有些晕头转向而已。
一只手把他从尸体堆里刨出来。
“眸田君。”
“阁下,快走,这里很危险!”
秋山义兑被眸田庆次郎拉起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他的参谋长就躺在不远处,肠子都被炸出来了,另一个被削去半边脑袋的尸体是第17大队的大队长,一个大佐一个中佐就这么没了?
他没有时间哀悼,因为炮弹还在下落,眸田庆次郎拉着他拼命往外跑,连头都不敢抬。
等到跑出炮火范围,秋山义兑悲哀地发现,他的指挥部、后勤、辎重啥的全都完了,手下五个大队长只跑出来一个,余下的。
炮火还在肆虐,他无法想像,怎么样在那种环境里活下来。
“快,去你的大队部。”
他当机立断,以第16大队大队为新的旅团指挥部,利用电台指挥作战。
“喂喂,伊东君吗,你部到哪里了?”
“还有五公里?停下,快停下。”
他朝着电台大声喊叫,结果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秋山义兑的手脚一阵冰凉。
五公里外,炮兵大队的骡马牵引着一门门山炮,形成一条逶迄的长蛇。
大队长伊东保生中佐下马与旅团部通话,刚听到秋山义兑喊停,炮弹已经从天而降。
这个距离已经接近迫击炮的最大射程,第一轮的准头只能说很一般,一半以上的炮弹落到了荒地里,只起到了惊吓马匹的作用。
另外一小半落入了他的马队,一门四一式山炮被炸得散了架,轮子飞出去又砸到了另一匹马,倒下后的尸体挡住了山路,整个马队都被堵住,前后进退不得。
“解开,推出去。”
伊东保生大声下令,陡然遇袭的鬼子炮兵到底训练有素,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解开套索,想把山炮与驭马分开,就在这时,第二轮炮弹落下来。
山路上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动地,那些弹药被殉爆后的二次爆炸进一步加大了这一趋势。
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
一轮比一轮猛烈,一轮比一轮精准,足足两里长的马队处处挨炸,英勇的皇军炮兵不顾一切地试图拯救这些山炮,却被猛烈的炮火连人带炮一起轰上了天。
伊东保生绝望地看到,仅仅几分钟,他的炮兵大队就完了。
山路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长长的马队宛如一条死蛇,被一轮又一轮地蹂躏。
“过瘾,太过瘾了。”
钟本才、王六生、徐敬远三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几轮炮击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敌人的炮兵大队刚好进入五公里射程,再远就够不着了。
“天上多出一双眼睛,鬼子也不过如此嘛。”
钟本才不这么认为:“那也得中央给咱们送来大炮,不然你瞅到了又能怎么样?”
徐敬远感概不已:“这小钢炮真得劲儿,居然能打这么远。”
王六生提醒他俩:“别光顾着痛快,炮弹可没多少了。”
“能消灭鬼子的炮队,用光了也值。”
钟本才毫不犹豫,好不容易逮住鬼子的炮兵,还不可劲儿地砸,看着远处一门门山炮被炸得四分五裂,想想以前它们有多可恶,夺去过多少战友的生命,如今就有多高兴。
“营长!”
龚玉烈大声叫喊:“鬼子上来了。”
三人赶紧向外望去,四面八方的阵地前都出现了鬼子的身影,他们三五成群,猫着腰端枪前行,动作又快又隐蔽。
鬼子的反应很快,更关键的是,这样统一的行动表明,他们的指挥系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准备战斗!”
钟本才抓起56冲,王六生和徐敬远拔出军官佩枪老五四,分别奔向各自负责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