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马上开展行动,而是进行了一些调查,应该说军管会治安组的同志工作还是很出色的,已经破获了不少特务行动,抓获一批潜伏份子,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了戴笠极有可能就潜藏在上海某地的情报,全市范围内的大规模排查进行了多次,联防联治的群众组织也建立了一年多,除了监控,可以说比起2019年的上海,并不差什么,控制力甚至还要强。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么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特务是怎么把枪枝炸药运进市区的呢?
龙华军校的一次探访,无意中让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不被注意又能在各地行走的“夜香桶”,他马上对此展开调查,梁国斌告诉他,其实他们也查过,不过一无所获而已。
“他们的路线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每个人的出身、来历、居处都有详细的档案,从事这个行业的大都是外来人,以苏北、鲁南等几地为主,都是苦出身,像你刚才看到的这个,苏北人姓林,家里被日本人杀光了,同村的介绍来得上海,也就是37年前后,一干两三年,老实本份,人人都说好话,我们派人观察过,没有任何异常,平常与人都不来往,只是偶尔在家喝点小酒。”
“没结婚?”
“本地姑娘谁会嫁他呀,外地的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到处都分了田,日子过好了,他们也会被嫌弃的,说是人人平等,轮到自己谁不挑?”
梁国斌见他看得仔细,疑惑道:“有门道?”
“没有。”
镜头里的人已经走远了,秦锋放下望远镜,随口答道,不过在他心里,单身、独居、不与人来往这三条,就足够上嫌疑人名单了。
他是军人不是警察,没有学过刑侦,但是在部队里,做为一个侦查能手,往往会观察得更仔细,考虑得更全面。
“我计算过那个桶的容量,如果要实行相当规模的特务行动,一辆车得拉不少趟,而且多半会在夜里,可以把行动前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夜间车辆行为做一个调查,上海这么多人,或许会有知情者。”
梁国斌马上答道:“查过,这种车子为了完成工作量,通常都是凌晨3点左右出动,那是警戒的薄弱时期,如果照你说的是用香车运送,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完成的。”
“没有发现?”
“目前没有,数量太大了,时间又有点久,一个月前,很多人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线索倒是找到不少,没有一个查实。”
秦锋一指下面:“他呢?”
“正常,我们还派专人盯过,没发现。”
梁国斌也有些郁闷,从抓获的特务口中,得不到武器送来的任何线索,似乎有专人负责,这个群体的数量不小,如果没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其实是很难打开缺口的,并不是他们想不到这一层。
秦锋并不气馁,特务要是没点本事,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了,要把人找出来,就得让他们动起来,否则即使有嫌疑,也会像大部分工人一样,没有异常。
这就要站在特务们的角度上来思考了,秦锋与梁国斌商量。
“梁局,打草惊蛇没起到作用,说明特务们隐藏得很深,那么我们换个思路,引蛇出洞怎么样?”
梁国斌皱起眉头:“你不会是想以外国代表为饵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正在列宁大学进行战术培训,我们可以给他们安排一节现场课,一场真实的反特实践行动,你说怎么样?”
梁国斌为他的大胆想法惊到了,治安组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每一名代表的人身安全,对方居然要将人家置于险地,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上海杨树浦路640号英资船厂,赵理君警惕地走进一个废弃的工棚,里面的工人在打牌,看到他点点头,一直走进去,推开一扇仓库式样的门,装扮成看门老头的戴笠朝他招呼道。
“理君啊,快过来。”
“老板......”
赵理君正想报告,戴笠递过去一杯热茶:“不急,先喝口水。”
“谢谢老板。”
3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寒气的,一杯热茶下肚,人都暖了不少,赵理君也的确有些口喝,几大口喝完,顺手就用袖子擦了擦嘴。
“诶,这个动作很到位,是工人的做派,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做地下工作,就一定要注意细节,暴露往往都是不经意的小事情,我们的对手是搞地下工作的行家,他们很有经验,所以我们要处处小心。”
“是,我们会注意。”
“不要站着了,坐下说。”
戴笠让他坐下,自己却站在那里,出声问道:“辛苦了,有没有麻烦?”
“又有一位同志失踪,我估计是被捕了,周围有很多“红袖章”,都是当地的老住户,他们人头熟,又有时间,发生任何的异常,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我不敢久留,这条路上也多了不少人,不排除其中有便衣,我看这个船厂不能再呆了,我们要马上转移。”
“共产党动作真快呀,“苏武”同志那边有没有问题?”
“还好,共产党对他们早就进行过审查,虽然有可能猜到“香”车这个办法,但是很难查到具体人,他的底子干净,为他做证的是我们的人,苏北老家被日本人屠村,没有活口留下来,共产党不可能找到认识原本主人的证人,他是安全的。”
赵理君顿了顿:“除非他自己心慌露出马脚。”
“不要随便怀疑同志,能在这一行干上两年,“苏武”同志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是,我口误了。”
戴笠摆摆手:“不要紧张,我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被抓被杀都是意料中事,理君哪,就算有一天,我失了手,你也一定要继续坚持,英美下场,我们的机会来了,党国总有一天会打回来,到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卑职一定追随先生到底!”
赵理君的声音稍有些大,戴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些话以后你我之间就不要讲了,说说看,下一步我们可以做什么?”
“根据老板的指示,我们重点查了一下六国饭店这样的大宾馆,里面被共产党包下,住得全是外国人,都是各国的共产党头目,来参加共产国际大会的,他们出入有重兵保护,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三名军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便衣散布在四周,我们找不到机会。”
戴笠毫不失望:“这是肯定的,我们知道他们很重要,共产党就更加会重视了,死一个人都是大事情,他们承担不起,我们的力量有限,每一分都很宝贵,以后没有确切的成功可能性,不要随便再动手,让同志们潜伏下来吧,前段时间动静太大,已经引共产党的注意,通知毛森,立刻切断与市区的联系,所有秘密联络点,不要必要时刻,不再做任何工作,等待时机。”
赵理君是他的对外联络通道,相当于代理人的角色,后者虽然名气大,但是很少公开露面,就连站里认识的人都不多,比较安全,戴笠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一直在盘算,赵理君人粗心不粗,有些话也能听得懂,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过了,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1数据来自《上海地方志》,数据是1945年的,别的年份实在查不到,减幅百分比是解放后的统计,应该相差不多吧。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援兵到达
上海虹桥机场,一架扁机身的运2缓缓降落在跑道上,传统的空军灰涂装,机身中部的“华夏空军”和飞鹰八一标志清晰可见。
“这是上海?”
孙云秀好奇地看着舷窗外面的机场,同坐的杨永福点点头:“这就是上海。”
“俺上学时就听说上海是华夏最大的城市,可繁华了,这么一看,也就那样嘛,比延安差远哩。”
杨永福无语,他以为对方是吃惊,没想到是失望,你拿旧上海和建设中的延安比,公平呢?
他们一行七人都是抗大最新一期的毕业生,从学习到毕业连同实践算在里头,满打满算刚好一年,已经算是很长了,比起大部分学校半年都不到的学期制,甚至还有3个月一期的干部培训班,抗大,喔现在改成了延安军政大学,已经是相当正规化的学校了,没办法,解放到现在,全国依然是到处都缺干部,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在课堂上讲知识。
毕业后,他们被分配到华东地区,具体工作由华东军政委员会来安排,一下飞机他们就被上海军管会的同志接走,没有什么接风宴,也没有休息适应的时间,马上投入工作中。
“可把你们盼来了,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军政双优的干部,上海的形势复杂啊,我连手里的警卫班战士都派下去了,因为共产国际要在这里开大会,一定会引起特务的注意,把他们揪出来,保证各国党的领导人安全,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你们当中有来过上海,熟悉这里的人没有?”
梁国斌看着眼前这些20岁不到的年青人有些挠头,他其实更喜欢老兵,有战场经验,触觉灵敏,这些知识份子能不能上战场,是要打一个折扣的,可中央组织部分配来的人,又不能说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要是连上海的地形都不熟,就先去搞搞文书工作好了,最怕就是眼高手低,啥也不会,又急于立功的人。
“我在上海呆过几年,还算比较熟悉。”
杨永福举起手,梁国斌用上海话问他:“侬叫撒名字?”
“吾叫杨永福,侬阔以喊吾阿福。”
“侬啊里得额啊?”
“延安,抗大第19期毕业生。”
对答如流,上海话说得比他还要地道,梁国斌点点头:“那行,这组人就由你领头,担任组长,杨永福同志,你最熟悉的是哪一带?”
“戈登路吧,那里的每一条弄堂我都熟。”
梁国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手里的人事档案,籍贯湖南长沙板仓镇,有3年的苏联留学史,又有一年的抗大经历,通晓俄语和德语,居然对上海的弄堂很熟悉,还没有满19岁,抗大真是出人才啊,他突然充满了期待。
“行,我给你们开介绍信,到了地方与当地的街道联系,你们小组由我直接掌握,通讯器材会用吧?”
“嗯,39-1型步话机、40型军用对讲机我们都学习过使用方法,最新型的41型短波电台我们带来了,你只要把频道和呼号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他说的是目前我军装备量最大的几种军用通讯工具,梁国斌很满意:“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摸清清戈登路一带群众的基本情况,人数、从事的职业、收入状况这些,一周时间,有没有问题?”
杨永福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梁国斌当场开出介绍信交给杨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