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年见夏悦白垂目,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后怕。
他壮着胆子问,“你没事吧?”
“......”
夏悦白这才撩起眼皮,朝不远处看了眼,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朋友手术成功的话,这会说不定也能在这里和我们吃饭。”
“她是......”
“尿毒症晚期,被人抢了肾源。”
“我靠。”
刘思年忍不住低骂,“也太没道德了吧。”
夏悦白讽刺一笑,“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东西比命重要,我还去找过那个捐赠者,他说,那家人能将他的两个孩子送到国外留学。”
“哎,人心复杂啊。”
“是。”
夏悦白望着郭嘉,他手边放着杯酒,正眉飞色舞的和边上的人说着什么。
真好。
总有人因病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也有人坚持活了下来,这一刻,夏悦白由衷的为这位少年感到开心,只是不知道,那个抢走祝珂肾源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是否,活了下来?
“小白。”
陆政桀柔声叫她,对着她透亮的眸子,道,“你该走出来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我没有啊。”
“他影响了你的情绪。”
“我是一个人,难道连正常的情绪都不该有吗?祝珂是我朋友,你也知道她死前发生了什么,如果换作是你,你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陆政桀眸色晦暗,“你现在情绪太激动,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不用了。”
夏悦白起身,语气漠然,“如果你需要的是这样冷血的女朋友,我做不到,今晚我不去你那儿了,明天也不用送我,再见。”
“......”
刘思年看的目瞪口呆,短短几小时,他经历了什么?
先是被疯狂的塞狗粮,现在又围观两人吵架,他就想好好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尤其当他看到陆政桀的脸色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轻咳一声,“那个,你不去追啊?”
“闭嘴。”
“你凶我干什么?我又没有招惹你。”
陆政桀阴沉着脸,“她正在气头上,别人说的话她是听不进去的。”
“看出来了,脾气挺大。”
“啧——”
陆政桀横扫他一眼,“脾气大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少在我跟前嚼舌根,请客的走了,我钱都上交给她了,你一会自己掏钱吧。”
“我......”
刘思年举起手发誓,“我下次再找你们两口子,我是狗。”
“狗怎么叫?”
“汪——”
“嗯,真乖。”
“......”
刘思年气得连喝两杯,目光涣散,“陆美人,女人可真麻烦,我都没看出小嫂子为什么生气,她就走了,谈恋爱看起来也挺难。”
“她跟我闹呢。”
“闹什么?”
“小孩儿心思重,她家里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我这边,她只见过我爷爷和我妈,也仅是打过照片,交流不多,估计是看到郭嘉想起来了。”
“搞了半天是吃醋了?”
“嗯。”
刘思年摇摇脑袋,“陆美人,谁跟你谈恋爱都好辛苦,不仅要干掉情敌,还得有超强的承受力,感觉在你面前就是透明人啊,想什么你都知道。”
陆政桀但笑不语。
这个时候,他能为轻易看穿夏悦白的心思而自得,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让他欢喜。
而同样的,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为这样的掌控欲而付出代价,直到那时他才明白,相濡以沫的感情需要坦诚相待,而非养宠物似得俯瞰。
当晚。
夏家——
随着大门哐啷的声音,夏悦白走进来,正好对上她爹在客厅喝茶。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谁惹你了?跟吃了枪药似的,过来陪我喝一杯。”
夏悦白踢到高跟鞋,赤着脚就往过来走,被管家连忙制止,“大小姐,马上立秋了,地上凉,你就是不想穿拖鞋也穿个袜子呀。”
“懒得穿。”
管家无奈,转身从鞋架取出拖鞋,放到她脚边,夏悦白只好穿上,笑着道,“谢谢吴伯。”
“他那把老骨头,你就使劲作吧。”她爹不客气的吐槽。
“大小姐这是跟我亲近,我高兴着呢,”管家说着,笑呵呵道,“你喝点热茶,晚餐吃了吗?我让后厨备些你爱吃的点心。”
“我吃过了,别忙活了吴伯。”
“哦。”
管家有些失望,他是看着夏悦白长大的,这大小姐自小吃东西嘴巴精细的很,忌口多,可经不住模样生的漂亮,这屋里的佣人都喜欢惯着她。
无论多难做的东西,厨娘做起来都是热情洋溢,就为了看她吃完满足的叹息。
只是后来,大小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十个手指头算都有多余,有好几次,厨娘在他跟前抱怨,说想大小姐了,想给她做东西吃。
孩子大了。
总是要离家的。
管家垂目,正预转身。
就听夏悦白道,“吴伯,我想吃你做的水果切盘,还有厨娘的戚风蛋糕,这么晚了,还有食材吗?”
“有。”
管家中气十足道,“厨房都备着呢,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
兴冲冲走了。
夏衍抿了口茶,笑着摇头,“你呀,就是耳根子太软。”
“随我妈。”
“对。”
夏悦白在沙发对面坐下,“大晚上的,怎么只有你在啊?她们呢?”
“安然陪你阿姨去美容院了。”
“哦。”
“听杨硕说你这两天表现的不错,技术部提交的方案也理解透了,少不了陆政桀帮忙吧。”
“主要还是我肯学。”
“你们吵架了?”
夏悦白看向她爹,“你是不是盼着我和他之间出问题啊?”
“胡说。”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一进门就拉着脸,除了他,谁还值得你这么情绪化?”
“......”
情绪化?
夏悦白想不到,这个词有天会用在她身上,这么多年,她听到最多的就是没心没肺,凉薄淡漠,在传言里,她永远是随性妄为的问题少女。
她爹轻声叹息,“小白,你有烦心事,不妨跟爸爸说说。”
要是以前,她一定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她踌躇片刻后,问,“你对萧家了解吗?”
“看你想知道什么。”
“萧家和陆家关系是不是很深厚?”
“是,两家老一辈在打江山时候就结实了,这么多年,虽说萧家在势力上弱于陆家,但是有这层关系在,他们的后辈也都互相扶持着,这情谊也是难得。”
闻言。
夏悦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