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来闹去,到了医务室门口,纪乔于还是不肯把我放下来。
他敲敲门,语气没有半点拜托医生看病的友好态度,好像医务室里有人欠他钱似的:“喂,有人在吗?”
万松一身松松垮垮白色的篮球运动服,脖颈间挂着毛巾,像刚刚运动完的样子。他从不远处走过来,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锤他背,“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纪乔于扛着我,转个身,对上万松的视线。他回答道:“哦,丙丙受伤了,我带她来看医生。”
万松摸索摸索裤子口袋,找出医务室的钥匙打开门,说:“医生下班了,你们找找碘酒和纱布自己解决吧。”
纪乔于点点头,奇怪的打量他:“你是怎么得到医务室房门钥匙的?”
“教练让我来拿跌打扭伤的膏药。篮球队训练经常受伤,所以高凡备用了一把医务室的钥匙。”
纪乔于像丢垃圾似的,将我重重扔到病床上。转身走到医药橱柜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找碘酒和消毒棉花。
万松在另一边寻膏药,顺手看见消毒的东西,便一并帮我拿了过来。
“做个笔记,你在这上面给医生留个纸条就行。写清楚什么时间段来过医务室,用了什么东西。”万松把文具夹板和中性笔递给我。
我刚写下今天的时间日期,就被纪乔于凶了几句话。
“别动!老老实实坐好,那玩意儿等会写又不会死!”
他蹲在我面前,用镊子夹一块消毒棉花,滴满褐色的碘酒,不容马虎的认真程度前所未有。
碘酒棉花擦拭伤口,钻心的疼令我冷汗直冒。
我倒吸一口凉气,膝盖下意识后退躲避,“嘶,疼!”
“废物,就不能忍忍吗?”他瞪我一眼。
我心中那个委屈啊,想起他曾被人打骨折入院,好像半滴眼泪都没掉,不由得佩服纪乔于,在不怕疼这个领域,他还真是一条英雄好汉……
虽然碘酒的刺激性作用没有酒精程度大,但是因为右膝盖伤口长长一道,像无数根银针不断刺穿皮肤渗入血液,刺激着大脑的痛觉神经,我根本坚持不住!
“真的很疼啊!”我推开他,试图放弃治疗,“还是算了,让身体自己愈合吧。”
纪乔于原本就没有蹲稳,被我猛地一推,整个人摔了个屁股蹲。他脸色跌青,似乎连骂我的力气都懒得使出来了。
万松也蹲到我面前,仔细看了看伤口,叹口气说:“挺严重的,抓紧处理好,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什么!”我大惊失色,“需要打针!?”
从小最害怕打针,甚至有点晕针,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我感冒高烧,热度迟迟不退,烧的脑袋稀里糊涂。吓得爹妈连夜把我抱进市医院急诊,医生给我打退烧针,是小针,打在屁股上面的那种。打过的人都知道,不仅要在众人面前脱掉裤子,还得强忍护士姐姐推针入体的那种痛苦。既耻辱又难受,有的医生还喜欢上下动用食指轻轻刮擦肌肤,让病人放松减少疼痛感。我当时被打小针哭的稀里哗啦,害怕的同时,食指刮划过皮肤的瘙痒感一言难尽!
“别动!”
纪乔于掰正膝盖,耐心的替我消毒伤口。
斜阳余晖穿透玻璃窗和水蓝色窗帘照射在病床上,他白皙的肌肤被黄昏染成橘色。水亮桃花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膝盖,怕我吃痛再次挣扎,薄唇微启轻吹凉气,虚虚痒痒的感觉暂时盖没了疼痛感。
我痴痴的凝视他俊美容颜,像被施加魔力般,竟感觉不到一丝痛觉了。
万松套上一次性手套,拿起纱布,帮他打下手。
纪乔于细心的将纱布叠成正方形,怜香惜玉的摁在伤口处,万松用剩下的纱布来来回回接二连三的缠住我的膝盖,包扎顺利结束。
没等我长吁一口气,纪乔于从医药柜中找到一次性针管,拧开针盖,学着医生动作弹了弹针身。
我吓得冷汗淋漓,提心吊胆。
万松说:“这是一次性破伤风针,不用调剂,可以直接打。”
纪乔于和他对视两眼,点点头,一只手捏着针管,另一只手狠狠的摁住我。
“脱掉。”
我大叫一声,害怕的屁滚尿流。也不管淑女形象问题了,反正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我什么屁样鬼样全都见过。
像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兔子,我翻身下床,跑了两步,被万松迅速挡住去路。
“别……你们别这样……我还是去市医院打针吧!”
纪乔于举着针管一步步朝我逼近,“呵呵,到时候就晚了,知不知道患破伤风的症状?乏力、头晕、肌肉收缩、最后身体抽搐痉挛!”
我被他说得愈加害怕,心力憔悴,躲在墙壁角落里,身子颤颤发抖。
万松严肃的告诫他:“别吓唬丙子。”
“切,我说的是事实嘛。”
他耸耸肩,放下针管,双手抓住我的脚腕,硬生生将我拖到病床前,蛮力大的惊人,让我半点挣扎的缝隙都找不到。
“乖乖趴好!”纪乔于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吩咐道:“松树,你给我使劲按住她!”
万松居然真的照做了,半边身子压在我的后背上,害得我差点一口气喘不动憋过去。
“呜呜呜……不!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要打针啊!呜呜呜……”
我拼命求饶,垂死挣扎做最后抵抗,誓死不愿意打小针!
纪乔于解开百褶裙纽扣和侧边拉链,露出了我细腻雪白的半块臀。
我脸色惨白,活脱脱一副即将死绝的表情。
冰凉的碘酒棉花擦拭肌肤,令我身子下意识抖了几下。
纪乔于嫌弃的训斥道:“别动!扎歪了我可不管!”
“草,扎歪了?我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啊!”我又哭又喊,吵得他们俩人耳朵疼。
‘滋噗~’
针管扎进臀,我紧闭双眼,小手揪住病床单,嗓子眼憋着一口气,只希望快点结束这地狱一般的折磨!
奇怪的是,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不堪入目的体验,几秒钟的时间,背后再次传来纪乔于的声音——
“完事了,起来吧。”
万松松开我,我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
蓬头垢面,精神恍惚,仿佛丢掉了魂魄似的,再没半点精神气。
纪乔于扔掉针管,忍俊不禁的盯着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嘲笑道:“啧啧,小草莓,缓不过来了?”
万松将跌打损伤的膏药装进塑料袋,做好笔录,离开前说:“我先回篮球场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行,去吧。”纪乔于朝他挥挥手。
我卷缩在床角,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头深深的埋进臂膀中。
丢死人了,为毛上苍不下雨?干脆劈一道闪电把我击死算了!
“喂。”他用手指点点我的肩膀,像安慰更像损人的说道:“哎呦,都19岁了还害怕打小针?瞧你那胆小如鼠的小样儿,笑死我了。”
理论上,他的确应急救了我一命。
但是,最尴尬最窘迫的一面,全被他尽收眼底了。我怎能甘心,怎么可能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抬起脸来笑眯眯告诉他;哦,谢谢你帮我打针,嘿嘿,感激不尽。
“靠!”我低低的唾骂一声,不肯面对他。
纪乔于唉了一声,叹气道:“有什么嘛,又不是没见过你身子。”
“什么?!”我猛地抬起头,与他炽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看见过!?”
“你家卧室在我家卧室对面,咱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洗澡忘记拉窗帘,从浴室光溜溜的跑回卧室穿衣服,你早就被我看光光好几次啦~。有什么嘛,又不是第一次,干嘛在意呢。”
原来不止我可以偶尔偷看见他穿四角裤衩子坐在床上啃薯片的样子……
我红彤彤的脸颊像被刷了三层红色油漆!
暴怒的神经瞬间崩断,我拿起病床枕头痛下狠心朝他脸部砸去。
纪乔于精致的五官被砸歪,捂着脸,朝我瞎嚷嚷:“可恶,你非但不感谢我帮你扎针,居然还打我!”
枕头再次冲他甩过去,这回纪乔于动作灵敏的躲掉一劫。
“靠,佟丙丙,你别太过分!”
我发疯一样朝他扑过去,骑在他身上,紧紧揪住干净整洁的白衬衫衣领,疯狂的命令道:“快忘掉!忘记那段记忆!啊啊啊!”
“呃,深深印在脑海深处,忘不掉了怎么办?”
“听不懂吗!我让你忘掉啊啊啊啊!”
“除非……”他在我身子下边坏笑,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纪乔于温暖的手掌忽然抚摸上我的侧脸,眯起水凝桃花仁,渣里渣气的说道:“除非你亲我一口。”
“去你m的!”
我从他身上弹跳下来,却不小心弄疼了右膝盖的伤口,没站稳,又重新坐回去。偏偏这个时候,纪乔于也起身了,我恰巧不偏不倚坐到了他的两条大腿上!
“……”
“……哟,”他抖了两下大腿,“佟丙丙,这么主动都把我吓坏了。”
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想从他腿上站起来,纪乔于双手牢牢的环扣住我的腰部。
“放、放开!”
“我不。”
我在他身子上不安的扭动,忽然一股异样坚硬的感觉顶到了我的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