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哲掏掏耳朵,见怪不怪的说道:“哦,他又消失了么?”
我们早已习惯他一声不吭搞失踪,但是夏金林不明所以。
我解释道:“他可能明天就会出现,或者后天、大后天,下周、下个月。”
“……”夏金灵可怜巴巴为难的说:“可是乔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消失?你能帮我联系他吗,公司有心捧他,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也不希望他放弃啊!”
没等我开口说话,赵子哲耐心道:“饼子和纪渣男早就分手了。”
“啊?”夏金灵露出诧异的目光。“丙丙,拜托你了,帮帮我吧,打一个电话就好。”
“好吧。”
她都这么说了,况且也是为公司着想,我再三拒绝倒会显得自己不通情达理。
我揉着涨疼的太阳穴,侧身请她进屋。
拿出手机试着拨通他的电话,免提嘀嘀两声,居然真的被接听了。
一个多月没有联络,纪乔于的嗓音听起来夹杂些许疲惫:“喂?”
三个人落座沙发,围着一部手机谁都没出声。
我咽口唾沫,硬邦邦的说道:“纪、纪乔于……”
“嗯。”他淡淡的回应着:“怎么了。”
我看着焦头烂额的夏金灵,叹口气问:“呃,你最近没去曼曼服装公司上班么。”
电话那头,他略显意外:“你在关心我?”
“呃,是啊……”
他刻意加重语气:“呵,都分手了,你还是这么‘体贴’。”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无所适从的缓缓说道:“纪、纪乔于,你最近在忙什么?”
“和你无关。”
他声音冷若冰霜,仿佛穿透听筒,像一盆凉水泼进我的心房。
我无话可说,刚要挂断电话,夏金灵抓住我的手,急迫的对手机喊道:“乔于,是我!我是夏金灵。”
“嗯?”他语气淡淡道:“我今天已经跟邺曼姐辞职了,夏小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
电话那边声音嘈杂,飞机场英文广播的声音生生刺穿我的耳膜。
“乔于,你在哪里?!”夏金灵追问。
他沉默半晌,悠悠的说道:“华城机场。”
夏金灵问出在场所有人的疑惑:“你要去哪里?”
“美国。”
他说完,不给任何刨根问底的机会,直接擅自掐断电话。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每个人都抱有不同的愁绪。
我没有任何力气思考他为什么突然从曼曼服装公司辞职,跟我们不告而别前往机场飞去美国。
难道他妥协接受了纪立富的安排?决定只身一人背井离乡远赴国外留学?
我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真的就此干净结束了?
时隔一个多月,我才彻底从肝肠寸断的绝望中缓过来,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夏金灵抓起自己的包包,急匆匆的跑到门口。
赵子哲惊讶的问:“夏小姐,你做什么?”
她不能冷静的说:“我必须去机场把他抓回来啊!”
“就算你现在快马加鞭顺利抵达华城机场,路程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纪渣男也许早就飞走了。”赵子哲实话实说。
她顿时泄气,沮丧的坐回沙发。“那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远走高飞?”
赵子哲摊开手耸耸肩:“不然呢,我们又没权利阻止他追求自己的生活。况且……饼子现在已经跟纪渣男断绝关系了。”
“你真的不在乎他了吗?为什么分手必须断的彻彻底底,连朋友都做不成吗?你们的感情之前那么好,令我羡慕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金灵屈膝盘腿,闷闷不乐的抱着枕头。
赵子哲替我回答:“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啊!”夏金灵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试着猜测道:“莫非是因为你?”
“我?”赵子哲指指自己的鼻子,出乎预料的困惑道:“我咋了?”
“自从丙丙开学以后,乔于的工作状态一直不佳,我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闷头抽烟不说话。”夏金灵失落的缓缓说道:“有次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和一位名叫松树的朋友打电话,谈及丙丙跟海蜇子走的很近,乔于对此很是烦恼。我心想他身边的朋友好像就你们几个,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海蜇子’吧?”
赵子哲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不知如何作答。
我深深叹口气,为自己解释:“我和海蜇子没什么。”
“可是乔于不这么认为啊!”夏金灵扭头看向我,“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才不会在意你和哪位异性走的近呢。”
我坦白认为,夏金灵的话只能半信半疑。
她跟纪乔于一直很暧昧,站在她的立场上,应该恨不得我和他分手才对。现在又以一副假惺惺替我着想的面孔说这些话,我无法做到安心而不产生怀疑。
我端给她一杯茶水,淡然的说:“很抱歉夏小姐,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夏金灵神情复杂的望着茶水表层,生气的低吼道:“原来乔于真的看错人了,想不到丙丙你这么薄情!”
赵子哲听不下去,厉声反驳:“你一个局外人懂什么!”
夏金灵瞪大眼睛,愣怔的望着对方。
他眼底挤出一丝苦涩和心疼,难过的强调道:“饼子是个不怕死的蠢蛋,她为纪渣男付出全部,差点把命都搭进去!纪渣男怎么对待她的?处处伤害她,哪怕是一点点怜悯的疼惜都不曾出现过!”
夏金灵脸色难看至极,砰地一声,她步伐凌乱的摔门而出。
赵子哲颤抖着双肩,仰头把茶水喝干净,将茶杯重摔至桌面,低声骂道:“可恶!”
我安静的像一尊石像,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饼子,别搭理她,你的痛楚只有我知道。”赵子哲笃定:“从今往后,咱们简单生活,开开心心最重要!”
“……嗯,谢谢你。”
我拖着疲倦的身心回房睡觉,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经常从噩梦中惊醒,钟表滴滴答答,平均间隔一小时我就醒一次。
隔天,我揉着酸疼的脖颈起床,踱步到露天阳台,点燃香烟狠狠抽两口,脑袋瞬间清醒。
他大概已经落地国外,开始崭新的生活了吧?
我在他心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且渺小卑微,对纪乔于来说,失去我等于失去什么?仅仅只是结束一段坎坷的感情而已吗。
他沾染过的记忆,如同毒药将我禁锢。
往后,在时间漫漫长河中,我需要用多久才能释怀他啊……
站在七楼阳台上往下俯视,我看见一个圆圆的身影正在卖力晨跑。
萧悦芙停下来喘口气,准备继续锻炼身体,我朝她挥挥手,喊道:“芙蓉!”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人影。
我冲她大声说:“上面!”
她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汗,仰头笑道:“饼饼,早呀!”
“早!”
“等我买早餐回家喔!”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点点头,笑道:“我想吃煎包!”
“ok呀!”
十几分钟后,萧悦芙提着早餐回到出租房。
趁赵子哲还在睡觉,我一边拆装早饭的塑料袋,一边问:“海蜇子昨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嗯。”她落座餐桌,帮我倒牛奶。“他说昨天碰见高中同学,想叙叙旧,所以没跟你和我一起吃饭。”
“就这样?”
“是啊。”萧悦芙单纯的笑道:“海蜇子脾气真好喔,我更喜欢他了!”
赵子哲并未挑明他不喜欢萧悦芙,我是过来人,深知她的单恋无法开花结果。
我尽量委婉的说道:“芙蓉,假如……我是说假如,海蜇子拒绝你,怎么办?”
“唔,”她津津有味的吃着早餐,笑容纯粹的说道:“其实,能跟他做合租舍友,我已经很知足啦,人应该知足常乐不是嘛?饼饼,我根本没有奢求过他能跟自己交往呀。”
心中某块大石头仿佛尘埃落定,我心疼的强扯出一抹笑容。
她满足的说道:“你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哦,积极面对生活。”
“好!”
烹饪营养专业上午没课,赵子哲睡的鼾声如雷。
我和萧悦芙共同乘坐公交车来到华城大学,医学院隐蔽的角落中,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住我全部的视线。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身形高大的男人深情款款的拥抱着沈伊纤,两个人你侬我侬。她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旁若无人如痴如醉的和男人不停接吻。
我瞪大眼睛,思绪飞快运转,耗费几分钟的时间才想起来那个男人叫戈义,是纪须岩的哥们,医学院妇产科专业大三年级学生。
虽然纪须岩和沈伊纤不欢而散,但是她一直钟情他,如今怎么会跟戈义扯在一起?
信息量太大,我无从消化。
“饼饼,怎么啦?”
我收回目光,拉着萧悦芙飞速绕道。
不远处,沈伊纤埋首在戈义肩头,意犹未尽的慢慢睁开眼睛,恰巧跟我四目相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慌忙低头假装都没看见,但为时已晚。
她离开戈义的怀抱,跟对方低声细语交流片刻,抬脚朝我步伐平稳的走来。
“站住,佟丙丙!”沈伊纤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