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安晓名走远后,我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
我接听万松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别担心小明,她最近跟我住在一起呢。”
万松微愣片刻,随即松口气,笑着说:“嗯,拜托你照顾好她。”
“放心吧,她只是来找我玩一阵子,过段时间就回花城。”
电话那头,万松隐隐不安:“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吵架的具体原因?”
“当然,”我轻松的笑道:“都是小事儿啦,情侣之间哪有不会小打小闹的。”
“好,常联系。”
“嗯嗯。”
挂断电话,我低头看一眼手腕薄表,糟糕,上课真的快迟到了!
我火急火燎的跑上教学楼,跟随老师一同步入教室。
临床流行病学听得我云里雾里,不过还是努力认真的做笔记,打算回家再温习一遍。
萧悦芙揉揉脑壳子,头疼的说:“饼饼,我可以借借你这堂课的笔记吗?”
“可以啊。”我把自己的本子拿给她,谦虚道:“我写得不是很详细,勉强能看懂,你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好,我觉得你记得笔记最通俗易懂啦,谢谢喔。”她抱着我的笔记本,投来感激不尽的目光。
我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过奖啦。”
正午下课,我们并肩离开医学院教学楼。
赵子哲站在一颗梧桐树下抽烟,神色凝重,状态看起来万分低迷。
他从人群中一眼认出我的身影,步伐凌乱的跑过来。
我见他满头冷汗,摸出口袋的手帕替他擦拭额角。
“怎么啦?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
赵子哲咽口唾沫润润干燥的嗓子,特别难过的说:“饼子,地蛋死了……”
“什么!?”我瞪大眼睛,帮他擦汗的动作停顿住,嗓音发颤的问道:“好端端的,兔兔怎么会……”
“我今早起床去客厅喂它兔粮和玫瑰饼小零食,食物放进笼子里,它趴着一动不动。我寻思它在睡觉,就直接去洗漱了,等回来再看看,发现它依旧没反应。”
赵子哲说到这儿,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我伸手进笼子摸摸它,它的身体已经……已经凉了。”
虽然垂耳兔是赵子哲花钱买的宠物,但我也把它当做自己的小宝贝,每天都有按时投喂,看着软萌软萌可可爱爱的兔兔,自己的心情会没由来的变好。
养它一个多月,我已经有感情了,兔兔突然去世的消息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沉默着,各自抱着悲伤的情绪无法缓解。
萧悦芙低声啜泣,抬手用衣袖抹抹眼泪。
她说:“咱们回家看看它吧。”
赵子哲深沉的叹口气,“我已经把它埋进小区公园了。”
我没说话,酸楚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心头。
赵子哲见状,轻轻摸摸我的脑袋,安慰道:“别伤心,饼子,你还想养的话,我再买一只吧。”
“别买了。”
兔子的平均寿命只有7年到10年,与其早晚都有离开我的一天,那为什么还要养它呢?到头来,只剩下美好的回忆和心酸的沉痛。
我不愿意养宠物就是这个原因,真的受不了它去世。
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赵子哲半开玩笑说:“不如咱们养只乌龟王八!它们的寿命可比咱们人类长多了!”
“……噗。”我没忍住,眉开眼笑。
萧悦芙赞同:“可以哎!我听说乌龟能招财?”
“好像有这么个说法,饼子,你觉得怎么样?”赵子哲询问我的想法。
我摇摇头,并没有因转换话题而变得轻松。
乌龟,小鸟,狗狗,猫猫,不论养什么小动物,只是更换物种罢了。
悲观主义者,总会想到阴暗面,且无法控制。
回到家,我望着空空如也的笼子,回想起平时兔兔乖巧可爱趴在里面晒太阳的画面,身体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它为什么突然离奇死亡?毫无征兆,令我措手不及。
昨天垂耳兔还活蹦乱跳,甚至扒着笼门意图跑出来玩儿。
仅仅过去一个夜晚,它就和我阴阳两隔,与世长辞……
我实在琢磨不透,自己连爱宠最后一面有也没能见到,七十二小时内接触过它的人只有赵子哲和萧悦芙。
难道……
我看向正在厨房泡茶的萧悦芙,晃晃脑袋否定心底离谱的猜想。
不对,不可能。
萧悦芙喜欢垂耳兔,经常抱它出笼玩闹。
试问,世界上有哪位女孩子不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呢?
她怎么可能残忍伤害脆弱小小的兔子!
“饼饼,吃块甜点吧。”萧悦芙端来两杯泡好的红茶和几枚小蛋糕。她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又说:“学校门口新开业一家甜品屋,我看做的甜甜圈和蛋糕杯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买回来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食,我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吃两个甜甜圈心里就没有那么苦了。”
“嗯……”
我拿起一枚抹茶味的甜甜圈,她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以前自己被纪乔于欺负时,心里难受,知道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于是买一堆甜品糖果塞进嘴巴里安慰自己。
不得不说,确实管用,抹茶奶油入口即化,甜品让沉闷的心情变得稍稍好一点儿。
“饼饼,你闺蜜要在这儿住多长时间呀?”也许为分散我悲伤的注意力,萧悦芙主动打开话题,她说:“她跟你挤一张床睡的开吗?实在不行,要不我腾出自己的卧室借她住两天。”
“你呢?”
“我在学校有一间宿舍空床位,新生报到入校时,我父母不知道我想在校外租房子,所以帮我付过一年住宿费。后来我申请退款,那边的宿管阿姨说申请退宿的流程很麻烦,而且不一定能批下来,这事儿我就一直没再处理。”
我小抿两口红茶润嗓子,开口说:“没事儿,我挺喜欢和小明一起睡的,你来回搬行李也怪麻烦。”
‘咔嚓。’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安晓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见我和萧悦芙正在吃下午茶,跑过来端起我的茶杯一饮而尽。
“累死我了!”她喘口气,瞥一眼萧悦芙,跟我说:“丙丙,我去找胡莉可算账了!”
“呃,然后呢。”
“她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笑死我了,我给你看照片!”
安晓名拿出智能手机,给我一张张翻看胡莉可被她揍成鼻青脸肿的模样。
她特自豪的嘲笑道:“你当时真应该在场啊,好好看看她那副低声下气求饶的样子。”
得亏自己是安晓名的好姐妹,得罪她简直可怕,啥时候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扯扯嘴角,僵硬的笑道:“你揍她有没有被别人看见?”
“当然没有。”安晓名得意的挑挑眉,“我骗胡莉可说你在公园,想找她道歉。没想到胡莉可这么好骗,我把她带到小公园的隐蔽树林子里,狠狠地替你出了一口恶气!”
“噗!”
我真不知是该可怜胡莉可,还是嘲笑她的没有防备的无知。
萧悦芙面露害怕,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你、你怎么可以打人呢,这、这是不对的……”
“哈?”安晓名掐腰,不可理喻的盯着她,“小胖子,你懂啥?胡莉可从高中开始就针对丙丙,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可是不应该打人……”
“哼。”安晓名落座沙发,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笑里藏刀的说:“不管是对是错,只要对方胆敢欺负我的朋友,老娘豁出老命也要制裁她!”
“……”
萧悦芙受不了安晓名泼辣的性子,觉得少接触为妙,站起身回自己的卧室。
我感觉自己肚子不舒服,小腹内部一阵排山倒海般疼痛难忍。
“唔。”
“丙丙?”安晓名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奇怪道:“你怎么了?”
我咬牙摇摇头,额角渗出细腻的冷汗。
肚子越来越疼,像一把勺子刮挖内脏搅乱消化系统,感觉生不如死!
我艰难的站起身,跑进厕所,脸色苍白的坐在马桶上痛苦不堪。
安晓名担心的敲敲门,问道:“丙丙,你今天吃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没……没有啊……”
我揉着肚子,脸趴在膝盖上,浑身又冷又疼,牙齿阵阵打颤。
卫生间门后,安晓名没有再出声。
我出来时,发现她蹲在地上,同样的状况,安晓名也捂着肚子,疼的冷汗淋漓。
她推开我,跑进厕所霸占马桶。
这回,换我担心她的健康,“小明,你是不是喝冷饮了?”
“我身体铜墙铁壁,怎么可能因为一杯小小冷饮就闹肚子啊!”
这太奇怪了,我们一整天都没有坐在一起吃东西,除刚才她和我共同饮的那杯红茶。
安晓名虚弱的打开门,拉稀仿佛掏空她所有的气势,刚才咄咄逼人的姿态荡然无存。
她靠着门框,紧蹙眉头,似乎正在和我想同一件事情。
“红茶有问题。”
我愣住,“但是芙蓉也喝了啊。”
萧悦芙从刚才进卧室后就没有出来过,好端端的一点儿事没有。
安晓名大步流星走到客厅,端起我使用的茶杯凑到鼻尖嗅嗅,然后又弯腰翻找垃圾桶。
她像调查案发现场似的,认认真真不敢遗漏任何一处角落。
我问:“你找什么?”
“那胖女人在哪里泡的红茶?”
“呃,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