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须岩启动车子,询问我的意见:“小妹,你想回家吗?”
我抬眼看向车厢内部的后视镜,自己脸蛋绯红似火烧,点点细腻汗珠顺着额角滴落进衣领中,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带着薄薄的雾气,一双可爱的杏仁眼中弥漫着浑浊的欲/望源泉,仿佛下一秒钟即将沦陷变为小野兽。
难以想象,自己居然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要!”我抱住脑袋,痛苦的说:“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家!”
赵子哲说过,他不想伤害我,我更不想让他看见如此恶心的自己。
玛莎拉蒂跑车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调转方向,正犹如改变我命运的齿轮。
“小妹,你今晚跟谁一起喝的酒?”
纪须岩平视前方,声音飘飘渺渺传进我的耳朵。
脑袋内部像一团浆糊,我头晕目眩的靠着车窗,喘重气说道:“萧、萧悦芙……”
如果可以,我真心不希望是她在我的酒杯中放药。
她找我的目的不是断绝友谊,竟是更加狠毒的加害于我!
事已至此,萧悦芙不在乎我碰见什么人,她只关心我有没有顺利喝掉酒杯中的药物。就算不是纪须岩,还会有魑魅魍魉或者牛鬼蛇神来捡/尸,她根本不必担心。
我清楚的知道纪须岩并非正人君子,但自己落在他的手上总比好过撞上陌生人。
“小妹,下车吧。”
纪须岩绅士的为我打开车门,我躲在角落里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白兔。
不管是醉酒原因还是药物所致,我都无法容忍跟随一个先前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进入五星级酒店。
我必须强调自己头脑不清,意识涣散。
纪须岩朝我伸手,耐心询问:“需要我抱你下车吗?”
是不是猎/艳成功的男人都这么温柔?
盯着他大大的手掌心,足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我错误以为他是在邀我共进晚餐宵夜。
跟随纪须岩下车,我双腿发软,颤颤微微的走两步像极了老年帕金森。
他索性直接公主抱起我,径直走进酒店,步入电梯。行云流水,轻车熟路,仿佛早已摸透这家酒店的布局结构,令我感觉他是情/场老手,平时没少约/妹子来放松……
以前只在爱情电影里面见过的总统套房,如今我终于看到实物。
奢侈的装修富丽堂皇,豪华的不像酒店,更像宫殿。可惜住进来的我不是公主,而是一只可悲的丑小鸭。
估计只有在陌生女孩的眼中,纪须岩才算衣冠楚楚绅士风度的王子殿下吧。
明晃晃的灯光煞是刺眼,我躺在床上抬手眯眼。
他将车钥匙放到桌子上,落座沙发,似乎想和我聊聊天。
我暗暗心想;你还说什么呢,都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了,显而易见,再装下去有何意义。
我们之间隔着两米远,丝毫没有影响他灼灼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的心脏射穿。
“小妹,我不想让你恨我。”
“漂亮话就……嗝……就免了吧。”我翻个身,背对他,提不起兴致的自嘲道:“抓紧时间,算我拜托你。”
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垫塌陷,纪须岩坐到我旁边。
大手捏起一缕发丝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幽幽的说:“小妹,你记住,不论今夜发生什么,都是药物惹得错。”
纪须岩揽住我的腰,深深的吻住我饱满樱红的嘴唇。
泪眼朦胧,嘴角品尝到咸咸的滋味,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没资格哭,更没资格笑,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愣是不出声。
任由纪须岩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我干脆像死尸般静止不动。
兴奋逐渐蔓延进血液,思绪沸腾,感觉天旋地转,四面墙壁都在摇晃微颤!
纪须岩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我面颊,低沉沙哑的嗓音盘旋在上空。
我该把此刻比作噩梦还是美梦?
恍恍惚惚之间,我好像看见纪乔于的脸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
我抚上他精致完美的侧颜轮廓,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唤道:“纪……纪……乔于……”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冷笑出声,眼神带着冰冷刺骨的银针飞射直下,像要杀死我却不舍得动手似的,琥珀色的丹凤眼最底层夹杂诸多复杂的愁绪。
在自己被折磨到晕睡之前,我模糊的听见纪须岩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擅长切开人类胸膛,拼接断掉的胸腔骨,我知道怎么做心脏搭桥,也会替换内脏器官。身为一个骨科医学生,我独独没办法解剖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住着谁!”
这句话应该带着怨恨和咒念的感情色彩,他却说得特别伤心悲凉。
翌日。
酒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睡醒起床。
看见身边躺的人不是纪乔于也不是赵子哲,偏偏是纪须岩,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停滞律动。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tm犯下了弥天大罪!
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真想吞噬身体自尽!
记忆卡在萧悦芙离开酒吧的画面中,我反复使劲儿回想,脑袋终究给不出任何答案。
望着熟睡的纪须岩,我面如土灰的环顾四周。满地狼藉,一张复古欧式地毯上面,凌乱的衣物足以明确表明我们昨天夜里做过哪些对不起父母的事情!
桌子上的手机催命般嗡嗡震动,似有穿肠肚烂的急事需要我接听处理。
我手忙脚乱的穿上内衣内/裤,抱着手机跑进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我盯着赵子哲打来的电话,陷入严重怀疑人生的大思考当中。
愧疚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内心,我像偷/吃禁/果被抓现行的妖怪,面目全非等待命运制裁。
内心一阵酸楚,我慢慢地往后靠,无精打采的倚着马桶抽水箱,第一次感到如此不知所措。
赵子哲的来电响数次,无人接听被手机系统自动挂断,随后接二连三的拨打进来。
我颤颤微微的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
“喂……”
“饼子!谢天谢地,终于接听了!”电话那头,赵子哲听见我的声音,暂且松口气,急忙说道:“你在哪里?!”
“我……我在……”我无助的望着卫生间的天花板,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
“饼子,你什么时候出门的?我做好早餐去喊你起床,发现你不在卧室。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接,害得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赵子哲焦灼担心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令我愧疚。
“我……我在13号弄堂。”我嗓音微颤,极力掩饰哭腔。
“父母家吗?”他长舒一口气,口气转换为轻松的调调:“没事就好,小芙蓉没找你吗?”
“没、没有……”
电话那头,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自在的说:“过、过两天吧。”
眼泪像决堤河坝止不住的扑朔扑朔掉在手背上,我来不及擦拭,只能任由眼睛放纵情绪。
“海蜇子……”
我张开嘴刚想说话,卫生间门把手突然自外面被人扭动。
纪须岩打开不开门,于是唤我:“小妹?你在里面吗?”
我的心脏狠狠收缩,脸色瞬间惨白。
“小妹?”
“海蜇子,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匆匆忙忙掐断电话,慌张的站起来打开卫生间门。
纪须岩只穿着一条浅灰色长裤,一手搭在门框上,借住身高优势低头看我。
他嘴角噙着一抹暧/昧的笑意,明知故问道:“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我推开他离开厕所,语气生冷的说:“不管你的事。”
他耸耸肩,走进去关上门,几分钟后浴室里传来莲蓬头哗哗流水的声音。
我穿戴整齐,阴沉着整张脸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一片潮湿的城市,细细春雨打在玻璃上,没有任何声音。五月初,苍白的春日倒印在我眼中像灰白色电视屏幕,满城的繁荣昌盛尽显苍凉。
手抚上透明玻璃,我收回视线,看着落地窗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脖颈间红色的草莓印尤为明显。
我垂下眼帘,条件反射捂住脖子。
浴室传出脚步声,纪须岩冲完澡回卧室穿衣服。
“小妹,你在想什么?”
他带着沐浴乳的清香来到我身后,双手环扣住我的腰肢,下巴抵在我的肩头。
我依然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色,牵强的笑道:“纪……哥哥,可不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可以。”
他答应的很爽快,令我怀疑真实性。
纪须岩大手覆盖我的手背,他埋首在我的脖颈上深深吸口气,缓缓说:“我说过,不想让你恨我。所以,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当做全部都是药物惹的祸。”
“怎么会恨你呢……我只会恨自己。”我苦笑着摇摇头,湿润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水。
纪须岩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那双清晰透亮的琥珀色瞳仁中,蕴含着许许多多抑郁的阴霾。
他说:“别自责,我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
“怪我遇人不淑,这辈子,我以为自己只会栽在爱情上面。没成想,友谊在爱情面前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声音冷酷道:“需要我帮你解决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