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我问你,每一个受害者都会向别人举起刀吗?”明漪歪了歪头,“伤心,感情在人的生命面前是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尤其是一群人,一个城市的人!如果陆沺没有汇报,你是不是准备一直不告诉我她现身过,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害死殷知?”
“可是……”江逝水猛地朝前走了一步,“可是!除了月灯,妖监会没有办法超度厉鬼的办法,她会魂飞魄散!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没有来生!那是狗哥活下去的希望啊……那是他的亲生妹妹啊,真的不重要吗?没有感情的话,人真的算是活着吗?叔叔,你就没有一瞬间后悔过吗?……你让我带回去的都是仝山叔叔喜欢的东西,你杀了他你就没有一瞬间后悔过吗!”
“你……长大了啊。”明漪的迟疑只是一秒,他别过头低声笑,“正因为我们无法超度厉鬼,所以无法放任它越来越qiáng。你为什么会相信感情这种东西,会凌驾在本能的杀戮欲望之上呢?鬼宿天尸已经亮起,不出十日,鬼cháo会因为厉鬼再度降临……谢谢你告诉叔叔这只厉鬼的由来和去向,回到宗鸣身边吧,别忘了你应该做的事。”
“我,回去就会告诉狗哥!”江逝水见劝说不成,咬紧牙关说,“至少他应该知道……你不打算用月灯救他妹妹。”
“月灯已经不在我手上了,还有,为什么你觉得岳家人会愿意救天狗的妹妹?”
岳家与天狗一族的仇恨不共戴天,江逝水再找不出任何说辞。她退到门边大声抽噎,却撞入一个人的怀抱。明漪无奈看向冲进来的谭嘉树,示意纸人把江逝水暂时带出去:“你要准备出发了,嘉树。还是你也觉得不应该?”
“那倒没有,我就是听你俩吵起来了。夏衍哥回北京去了?月灯,她还真是敢想。”谭嘉树挠头傻笑, “霏霏先去准备了,一会儿我就叫上陆沺一块儿出发。不过岳叔叔,说真的,月灯对天狗的吸引应该是单向的吧,为什么江家妹妹会觉得你要后悔?我就随便问问,您别多想。”
明漪叹了口气,拿起láng毫笔继续写字:“天狗的眼睛只能看到我,石头也必然会被一片赤诚捂热。夏衍必须回去,你也小心……宗鸣身边的恶鬼,比其他更危险。”
“没有心不就完事儿了,真有够邪的。”谭嘉树两指在额前一比划,“不过可别叫我去杀那厉鬼啊,我还想给天狗留个好印象呢!他真挺好一人,得亏夏衍不在,保不齐也要啧啧啧。”
“你不是让左霏霏去通知荀非雨了吗?自然有人来动手。”明漪眯了眯眼睛,“别搞小动作,这里到处都是蝴蝶。”
宠物医院里荀非雨还在琢磨这白茶和绿茶的区别,宗鸣每次都是话里有话,相处起来实在太累。不一会儿,宗鸣那个跟坏了没区别的手机居然接到了一通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很是着急:“宗先生,分部长要先遣队追查厉鬼。”
宗鸣似乎并不意味,他拿起手机走到后院,外面的夜空依旧一片昏黑,鬼宿处却格外明亮,天尸泛粉,确是大凶之兆:“他的决断没有问题,你大可不必特意告诉我。”
“我例行公事而已,”化成人形的左霏霏在宽窄巷子附近的停车场内踱步,边说边咬着下嘴皮,“江逝水说厉鬼是荀非雨的妹妹,有天狗这一层关系,岳家绝对不会救。现任月灯持有人已经回了北京五神宫,陆沺又是……他要保护殷知,一定要杀死厉鬼才能罢休。”
“真没意思。”
“是你把厉鬼放走了吧,江逝水还在挨骂。”
“哦。”
“……你不能有点正常反应吗?”
“什么叫正常反应?那我是不是该急匆匆地找到荀非雨,然后让他跟你们一起去,还是让他直接去妖监会啪啪甩明漪两耳光,告诉他你这个畜生要害死我妹妹?”
宗鸣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身后响起的足音,甚至提高了音量:“你不告诉我最好,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也没有听见。活在幻觉里不是很好吗?她确实是死了,gāngān净净的,没有变成害人的厉鬼,我的小狗也可以活下去,多么好的一种可能,为什么呢?”
左霏霏闻言一滞,最终还是苦笑着叹了口气:“幻觉,终究只是幻觉啊。鸣哥,人最讨厌的不是无能为力,是欺骗。你qiáng调天狗的名字,你说他是荀非雨,把他当成人来看,他有权力知道真相……就算不可逆转,至少,这也是你的真诚。”
“真诚?残忍的真相和完美的幻觉……”
“你不能替别人做决定。”
“但他不会痛苦吗?他为了自己家人而活,杀死变成厉鬼的妹妹,荀非雨不会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