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就挂电话了?”宗鸣斜眼盯着天花板上的yīn翳,勾唇笑得令人玩味。说了两次要挂断电话,但他并没有行动,左霏霏在电话那头的憋笑声格外清晰,宗鸣自己也忍不住嗤了一声:“不说了吗?”
左霏霏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摆弄枪支的谭嘉树,挑眉摇了摇头:“马上就到加油站了,你说完赶紧挂。”
荀非雨面部肌肉直抽,憋了半天嘴里蹦不出几个字:“老子,咳!回来给你带……”
“哦,知道了。”
看到走廊里跌跌撞撞冲过来的男人,宗鸣迅速掐断了电话。他退开几步,影子就像水一样融进了走廊的yīn影。白落梅还在疑惑刚在眼前打电话的宗鸣去哪儿了,扭头就看到了一脸青白二色的商冬青。他杵着拐杖别扭地挪着步子,几度推开程钧的搀扶,最后扶住走廊的墙壁才颤抖地喊道:“千,千泷啊……”
要用宗鸣说的方法威胁他吗?白落梅舔着后槽牙,视线在病房和商冬青之间来回逡巡。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殷千泷成为向南帮凶的理由,但宗鸣的行为本质上是错误的,她无法接受这种做法,只能在原地杵着,紧锁眉头看向焦急万分的商冬青。
商冬青注意到白落梅的视线,他不免露出了几分恼怒的神色:“白队长,是不是因为你进去了,她的情况才会恶化?千泷她不是受害者吗?我已经道歉了……为什么还要bī问她?她一定会配合你们工作的,只是,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自己的状态啊。”
孙梓看不过眼:“我们白队没有bī问她,她根本就不配合!而且管子是她自己拔的,要死都不说!”
“孙梓!”白落梅瞪他一眼,仍是眉头不展,好一番挣扎之后才向商冬青挑眉,“就这样下去,殷千泷只会是被牺牲的帮凶。”
商冬青后退一步,他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落梅:“不,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
看着已经开始为殷千泷辩解的商冬青,白落梅心中对宗鸣的怀疑更甚。难道一切就真如宗鸣所说?她已经听腻商冬青那套殷千泷父母双亡的陈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落梅冷冷打断商冬青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殷千泷的弟弟,是不是和她帮助向南有关?商总,你上次已经妨碍公务了,这一回还要继续?殷千泷死性不改,你就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上次听过商冬青的描述之后,白落梅找人查了一下商冬青这个人的档案。明面上,他与殷千泷除了工作似乎没有什么过密的jiāo集,但收养殷千泷的夫妇却和商冬青是远亲关系。按辈分来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商冬青可以算是殷千泷的远房舅舅,也证实了他看着殷千泷长大一说。
说得不好听一点,商冬青这病没几年可活了,殷千泷作为他法定关系下唯一的继承人,要钱的话再等一段时间也就有了,不至于去当向南的情人。更何况就商冬青对殷千泷的关照程度,以及宗鸣口中两人亲近的关系,殷千泷遇到任何事,商冬青都会帮忙。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企业家做不到的?
白落梅盯着商冬青颤抖的双肩,这个男人已显老态,病况显然也不容乐观。光秃秃的头上似乎还有包块,似乎是癌细胞扩散之后的肿瘤。商冬青沉吟半晌,他不忍去看病房中的情况,任由脸上的泪颓然落下:“是器官,小远需要肝脏。”
什么孤儿院姐弟分离,找到的时候已经肝癌晚期,这些东西白落梅都没听进去,她只注意到“小远”两个字。又对上了,宗鸣说殷千泷的弟弟叫姚远,商冬青口中的孩子叫小远,为什么宗鸣会知道这些东西?她寒毛直竖,商冬青咬着下唇,回忆起往日,面上颇为苦涩:“五年前,我举办了一场慈善晚宴,千泷作为主持人,认识了当时的向南。两个人在晚宴上谈得很投机,我知道向南这个人作风有点问题,所以劝了她不要接触这个人,但是……”
但是那天晚上,殷千泷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满眼激动地对商冬青说找到了救小远的办法。商冬青那时总感觉髋骨疼痛,疲惫地看着殷千泷,小心翼翼地问:“医生都说了,小远是RHyīn型血,你配型已经失败,况且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会让小远住最好的疗养院,放他安安心心地走吧。”
肝移植的供体首选近亲,那孩子的亲人只有殷千泷一个,但配型已经失败。可殷千泷却异常执着,她姣好的面容已经有些扭曲,愤怒地看着商冬青大吼:“我不会放手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叫我看着他去死啊!最好的病房有什么用,他还是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