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谭嘉树的话,荀非雨翻到了44页,谭嘉树用力一拉,前后7张纸直接从线装本上掉了下来。他不顾荀非雨惊怒的表情,直接翻到了83页,两页的夹缝中间还留着几张细小的碎纸片。但奇怪的是,83页的日期是5月16日,84页的日期却是5月31日。
“她每天都写日记,我也翻过,考试的时候不写,但最长的空隙也没有十几天。”谭嘉树颇为冷静地陈述着,他拿过荀非雨手上的纸张,对着光观看粗糙的边角,“你妹妹的日记被撕掉了7张纸,一起撕下来的,而且撕得很着急,下面这两页边角很粗糙。荀非雨,这个日记本是你亲手jiāo给白落梅当证物的吗?”
“她的日记放在学校宿舍里,”荀非雨勉qiáng回忆着五年前的细节,“当时失踪之后,我没有去动她的东西,一直都在外面找她。她的室友帮我把这些收拾好了,我就直接送到了警局报案。16号到30号,没发生过什么啊……女孩子撕日记,很正常吧?”
谭嘉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翻到11页,那里有三页纸被胶水贴在了一起,还标注“不许拆开看”。荀雪芽的日记笔迹清晰,没有任何乱涂乱画的痕迹,不想让人看的东西都会用胶水贴起来,又或者是54页的内容,裂缝整齐,后一天的日记里也有标注为什么撕去那一张纸。
在阅读荀雪芽日记的时候,谭嘉树已经确信这个孩子已经认真到有些qiáng迫倾向,空出这么多天,绝对是异常的。他略有些不满地看了荀非雨一眼,摸出一支铅笔递给荀非雨:“不经你的同意我没有涂,你妹妹下笔很重,我想知道她5月29日那天写了什么内容。”
荀非雨皱着眉头接过笔,手却突然被本子夹缝中的硬物蹭了一下。他看了眼谭嘉树,翻过去那一页,却看到一张被整齐剪开的照片。荀非雨当即愣住,这张泛huáng的拍立得照片上是他和荀雪芽,但本来应该是有三个人的——属于程钧的部分被完全剪掉,甚至不惜剪伤了荀雪芽的“脸”。
来不及多想,荀非雨飞快地翻回去,握紧铅笔不停扫涂,他的手一直颤,嘴角停不下抽搐,直到那页纸上浮现出字迹,他胸口上的大石才狠狠地砸了下来。谭嘉树见状坐到了荀非雨旁边,凑上去看,清晰的也只有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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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三天后的清晨,一通电话惊醒了躺在地板上的宗鸣。荀非雨一直没有回来,他自己也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易东流忍着晨光的灼痛敲了敲门:“宗先生,江小姐去妖监会了,手机易某放在门外,您记得拨打回去。”
“……是谁?”宗鸣的声音暗哑不堪。
易东流低声答道:“现任月灯,岳夏衍。”
同时,五神宫碧桃小筑中,一袭白衣的岳夏衍坐在圆窗边,静等电话接通。左贺棠刻意避开四川警方,现在已经将玉盒带回了五神宫,他低叹两声翻阅着手边的资料,疲惫带来的头痛让岳夏衍几度皱眉,不得不吞了两片药。当打到第九通时,宗鸣才接起了电话,略有些不耐地说:“你不累吗?”
“只要接通了,就不会觉得之前劳累。”岳夏衍笑得浅淡,他浅色的瞳孔上有些斑点,像两块生出了瑕疵的琥珀,“宗先生,我不擅长社jiāo辞令,我需要一个衔接线索的环,希望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岳家教不出不善言辞的孩子。”
“你应该也听过朽木不可雕。”
“要问什么?”
“夺舍的人,是不是姚远?”
商小远的履历过于gān净,对于一个孤儿来说,甚至过于完备了。白落梅怀疑这是商冬青给这人上户口时动了手脚,可那段时间商冬青在美国做术后休养,国内的事物都jiāo由殷千泷处理。修改一个人的户籍档案谈何容易,能做到这件事的人,说不定只有势力盘根错节的向南。而且岳夏衍无法单从“姚远”这个名字入手,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他当即将视线转移到现在的“荀非雨”身上,托人查找了近三月“荀非雨”的银行流水、出行和通话记录。
不仅是“荀非雨”,还有程钧的账户。岳夏衍拿起那些单子,数到其中两笔大额jiāo易,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两笔jiāo易发生在杨雪案之后,淘宝订单,购入了一些矿石画材,国内应该称为“岩彩”。鹿角胶、朱砂、红宝石粉末……擅长绘制岩彩的人才会购入这些东西,而商小远就读的大学就是国内为数不多开设岩彩课程的二本美术院校。
购买画材的订单都是从程钧账上走的,要单查“荀非雨”还真是不容易发现。岳夏衍将这一发现告诉了白落梅,那女人却注意到了另一点:“你看机票,他在殷千泷出事之前去了北京,这可以作为不在场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