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扉只觉得郁结,它走出咖啡厅,陪荀非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权当散心。荀非雨一直与它保持着距离,云扉见状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说:“……不用体谅我,你靠近我会好受点。”
荀非雨侧目苦笑:“你是麻醉药,醒过来还是会痛。不如早点自己处理好,你也不会受影响。”
缓解情绪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云扉早就明白这一点,它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但荀非雨也放慢脚步,和它并排走着。中午的街市颇为热闹,可荀非雨的周围却像是冰窖,他的思维实在过于混乱,只有一点万分清晰:这本日记被荀雪芽带回了家,且被人有意放入了警方退还的证物箱中,能做到这一点且有这个动机的人,唯有程钧。
“晚点再请你吃饭行吗?”荀非雨gān笑,“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操,云扉腹诽,点点头说:“那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教你刚才我们jiāo流的……”
荀非雨直接打断了它的话:“我没有闲心,也用不上。”
意识jiāo流,嘴唇不动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如果能教,那一定是某种仅限于妖与妖之间的秘密jiāo流途径,但现在荀非雨不需要这些。他所重视的真相,真的和妖监会追查的阵法有关吗?如果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情杀”……他想想就觉得好笑,兜兜转转,案件又回到了人身上,或者说自始至终都在人的身上。
正当云扉打算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对接江逝水一脸兴奋冲它挥手,待看到江逝水身后那人,云扉直接瞪大了双眼,抱起手臂往街边啐了一口——不是宗鸣又是谁?还好云扉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一早就给江逝水透了信儿,那小姑娘没多想就应下来,乐呵呵地说使命必达。荀非雨看到江逝水显然一惊,冲她笑笑:“幺妹一个人来找我啊?小心车。”
啊?云扉震惊地看了荀非雨一眼,江逝水还抓着宗鸣等红绿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路虎当着jiāo警的面一脚刹在了路边,谭嘉树放下窗户冲荀非雨挤挤眼睛:“快点上车,我不想被贴罚单。”
穿绿背心的jiāo警同志一头黑线,当场把罚单本拿出来晃了晃。荀非雨没绷住脸,侧头切了一声:“你他妈真的猖狂,”他上前冲jiāo警苦笑,“马上就走,那边再接个人。”
jiāo警翻个白眼敲打了几句就走,谭嘉树这才看到刚过马路一脸痴呆的江逝水。他歪头看了眼荀非雨和“左霏霏”,笑着说:“巧了,我寻思非雨哥中午肯定不想吃饭,没想到霏霏你还叫了个监工,不如一起?”他察觉到江逝水面色不太对,扫视一圈,低声问,“宗先生来了?”
“说啥子废话哦!还不走啊!”远处jiāo警一声bào呵。
江逝水赶紧甩了甩头,抓住同样怔愣的宗鸣往前一推:“走走走,上车!”
那一推似乎搅动了某种空气,彻底拨开了荀非雨眼前的混乱。一个清晰的人形从匆忙路过的人群中bào露出来,那是一张五官正在变化的脸。他的面孔融在路边不停jiāo错变化的人脸中,每一瞬都不曾固定下来。荀非雨不曾期待会在这里看到宗鸣,自然也没有去注意这个“人”——以后也会是这样吗?不注意看的话,宗鸣也会同样泯然于人群之中吗?
他左脸微微抽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向宗鸣微微颔首后直接坐到了副驾上。江逝水和云扉对视一眼,那小姑娘连拖带拽吧宗鸣塞进后座,心里不只是五味杂陈,隐隐还有点不知名的兴奋。云扉尴尬到脚趾抓地,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谭嘉树倒是望着后视镜里那双灰眼睛一笑:“宗先生吃点儿什么,你来点?”
“他喝露水。”荀非雨拿起谭嘉树放在坐垫上的文件袋,心里毛躁像被猫抓。
宗鸣蹙眉:“我……”
“火锅行吗?开胃。”谭嘉树发动汽车笑了笑,撤手扔了一盒喉糖给荀非雨,“要见江妹妹也不知道压着你那烟瘾。”
荀非雨剥开一颗直接咬碎,哼了哼没吭声。他回头瞄“左霏霏”,视线不经意扫到宗鸣,赶紧心虚地缩了回来。一时间车里都没人出声,江逝水都替他们尴尬:“火锅好呀,我知道川大附近有个花园小火锅,比较安静,味道也小,狗哥会舒服点儿吧?不过就是要提前预约,怕没位置。”
“别担心,”云扉暗暗踩了宗鸣一脚,“加点钱。”
“操,你们打秋风啊!”荀非雨呛咳一声,终于笑了起来。
但出乎江逝水的预料,今天那家店特别空。老板说正巧有个生日派对的客人联系不上,能给他们安排在顶楼卡座:“菜都排好了,你们挑挑?打个折给你们,不然也是làng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