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不知道自己的线人身份,这一点荀非雨绝对可以确定。姚远一开始也不知道,但荀非雨现在不能确定了。谭嘉树曾说白落梅的前任上司因为利益输送畏罪自杀,除了那个人,就只有白落梅知道自己是线人,那么姚远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从向家叔侄那里获取了什么信息?
孙梓简直惊掉了下巴,如果他没有提前从妖监会那里得知关于jiāo换灵魂这件事,那他现在绝对会被姚远这一套说辞骗过去。但他必须保持冷静,警队里不够gān净,什么信息都可能渗透出去,他不能被发现:“那你们两个确实见了面,什么时候见的?为什么要见面?”
“晚上,具体几点,我也没有看。”姚远仔细回想,苦笑着说,“我下班之后吧,我一直上晚班,大概,十点左右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她跟踪了我一整天,说一定要和我见一面,可是我不想在蹚浑水了,我想好好地,当个正常人。”
“她要和你聊什么?”
“向南。”
姚远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江逝水暗暗咬着指甲,虽然到处都是漏dòng,可是他们并没有直接驳斥姚远说辞的证据。孙梓也是同样的,他虽然知道姚远说的不太可能是真的,但说得多了一定会有纰漏:“关于什么?她有什么需要向你这个已经失忆的线人询问的吗?”
失忆这个借口和记得白落梅的住处,似乎有点矛盾吧?江逝水打量着姚远的表情,那人还是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白队她说……向南可能在成都,要来找知情的人寻仇,所以,所以让我把知道的,能够回想起来的事情都告诉她。”
不是这样的,白落梅已经知道了姚远和殷千泷的姐弟关系,问出来的话一定和殷千泷有关。可是实证呢?灵魂换掉,任何证据都只能从“荀非雨”这个身份出发。姚远看起来很明白这一点,他又说了一次:“我去见她,是她要找我,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好告诉她的东西。她想问我向南的行踪,你说……我是608案受害者的哥哥,我会窝藏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吗?这,我,我要说些什么呢?”
荀非雨几乎忍不住怒火,他想撕碎那只喋喋不休的蝴蝶,撕烂姚远的嘴。
还好孙梓有所准备,他找人拿来了昨天在下水道拍的照片,将血迹证据扔到姚远面前:“你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姚远眯了眯眼睛,拿起照片看了两眼:“好像,有点印象。那片闪光的,是什么?”
“血。”
“……”
“你的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1号审讯室内,关于白落梅坠楼那天的行踪,程钧已经jiāo代得差不多了。他不耐烦地看着手表,小谢却打开了另一份文档。谢警官之前也是白落梅非常信赖的部下,他接触过608案,对程钧展开新一轮的提问:“你见过这个本子吗?”那是荀雪芽日记的扫描件。
荀非雨立马高度集中,只见程钧接过照片时眉头一跳,眼皮微微颤了颤:“这是……雪芽妹妹的字。”
“你为什么要毁掉荀雪芽的日记?”
“……这和你们抓我的理由有关系吗?”
“搞清楚,是我在提问,不是你,回答!”
“我没有撕。”
“谁告诉你是撕?我说的是毁掉。”
为什么?荀非雨双肩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钧,他再清楚不过了,程钧的反问还有那人的神情,都在提醒荀非雨,程钧在说谎。那个人明显愣住了,但很快就找到辩驳的方式:“你给我的照片,这里有个锯齿状的裂痕,不是在说我撕掉日记吗?”
“只看一眼你就知道?”
“呵,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一向都很清楚。”
“那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你去荀家,可以在所有东西上发现我的指纹,因为从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顾荀非雨,我在帮他收拾东西,打扫房间。”
另一头,姚远并没有沉默多久,而是询问孙梓自己可不可以站起来。孙梓点点头,那人直接挽起了右侧的裤腿,露出了一条狰狞的伤疤。隔着玻璃,江逝水都觉得难受,只听姚远对孙梓解释说:“我离开的时候走得太急,被车撞到了……然后白队长,直接把我推开,说让我赶紧跑,离开这里……”
“你还受了别的伤吗?”孙梓越发混乱,“你为什么要走那么急?”
“因为,白队接了一通电话,告诉我向南可能知道她在做什么。”姚远的说辞哪怕有千万个漏dòng,现在都已经完全死无对证了,“你不相信我的话,你能不能查白队的通话记录?她确实接了电话啊……我的,你也可以查,我的手机坏掉了,记录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