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站住。”明漪头也不抬,看着手中的卷宗说,“我告诉过你,不能被仇恨蒙蔽眼睛,做事要为自己留一线生机。”
谭嘉树脚下一顿,拉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笑着回头说:“我哪儿有什么怨恨?你都能海纳百川,我一个小辈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bào露在台面上的情绪,让人下不来台,这不像你。”明漪瞥他一眼,“更像小时候的你了,不管不顾,要活剥了那些人的脸皮。”
“小时候,”谭嘉树垂眸站定,“时间过得真快,你老了,什么都能放下了,我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他笑笑,快步走上楼去,“快起来!吃早饭了!”
距离上次进入天狗的妖丹,似乎已经过了很久。荀非雨耳侧隐约听到了旁人的呼喊,但现在却无法分心。他脚踩在幻境中的水面上,血海中笼罩着一层淡红血雾,阻止着láng犬自水下飞扑而出。雾气之中还残余着晨露的气味,荀非雨蹲下来,试探性地朝着血雾伸出手,láng犬却在水下呜咽一声。他皱眉挥开那层雾,开口问:“仝山……这是什么?”
雾气裹住了原本明朗的天空,荀非雨得不到答复,往上看也只剩下雾气。这种光景,的确是在自己吞掉宗鸣血液之后才出现的,天狗妖丹中那轮血月已经被遮盖住,似乎,水下的族人也没有了从前的狂躁。
“非……非雨哥,非雨哥!”
荀非雨骤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谭嘉树伸过来的手,见到谭嘉树错愕的表情,荀非雨才发现姿势有多尴尬:他差点一把将谭嘉树带进自己的怀里。荀非雨猛咳一声,慌忙把谭嘉树推开,扯过随便扔在chuáng头柜上的衣服罩在脑袋上:“起了,马上出来,几点了?”
谭嘉树一阵好笑,看到荀非雨身上的肌肉,眼神暗了暗,垂头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分,我下楼等你,要开早会。”
“哦。”荀非雨声音有点儿闷,他拉下T恤皱了皱眉, “你买了豆浆和包子?操,韭菜……”
“狗鼻子真灵啊?”谭嘉树愣了一下,“你不吃我下次买别的?”
荀非雨拉上裤链,甩着脑袋想把那股味儿甩出去:“有点臭,下次我去买。你话多,你今天别吃就行。”
“行行行,”谭嘉树关上门,在门外喊,“话多的别吃韭菜啊,狗鼻子受不了了!”
明漪刚咬开那个包子,闻言直接放下,冲谭嘉树翻了个白眼。
早餐草草吃完,明漪陈述完警方的发现,目前还是一无所获。荀非雨压着谭嘉树又去刷了一次牙,才从楼上搬下笔记本电脑,把他整理的资料展示给几个人看。对于目前出现的所有死者,荀非雨将他们的死法及痛苦程度进行了分类排序,罗列出时间地点,以便筛选出符合夕迁条件的鬼魂。他点了一下鼠标,缀着黑眼圈的眼睛终于有了点亮色:“一定要是他杀,不能是自杀,还要同一时间,我找到了结果。”
那是爆炸案中四位警官的尸检报告,他们并非死于爆炸,而是机械性窒息死,死亡地点同在一栋别墅。易东流提到的“血”让荀非雨醒悟过来,姚远消失的时候出了大量的血,而绘制阵法……如果要参考潘雨樱的案例,阵法不一定得画在地面上,也可以出现在人的身上。
“鬼手印和姚远同时出现在白落梅楼下,”荀非雨冷静地解释说,“他的血迹留在了他消失的地方,身上也有错位……我觉得是姚远。”
“他用你的身体,也可以发动阵法吗?”江逝水看向yīn影中的易东流,“可以吗?”
“是否能成为巫祝,易某不知,但……”他顿了一下,“如果能找到媒介死亡的地方,是否使用了转移,就能得到证实。”
荀非雨皱眉:“怎么证明?”
易东流答道:“媒介所在地,即发生活祭阵的地方,就是夕迁传送的目的地。”
9:21,荀非雨摸到发生爆炸案的别墅后门,用钢丝撬开锁,把江逝水和谭嘉树放进去。待走入颓垣断壁之中,易东流才从江逝水的影子里爬出来,搜寻可能绘有阵纹的地方。荀非雨盯着被炸断的楼梯,化作shòu形跳了上去,贴紧地面嗅着空气中残余的血腥气。谭嘉树用平板确认着柳然发来的跟踪小组汇报记录,靠在墙边推算他们死时的位置。
“有发现吗?”他问江逝水,“鬼气,血迹,有吗?”
láng犬站在楼板上嚎叫一声:“没有。”
易东流盯着地上的白色人形:“此处鬼气极淡,不像是死了五个人的地方。”
“这是跟踪小组的根据地,”谭嘉树翻阅着Pad上的资料,“他们轮两班,一班在车上监视,另一班在别墅观察对面的动静。白落梅发觉到奇怪的时候,四个人的位置已经静止不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