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有话想说,但几度欲言又止。
萧弋:“怎么?”
萧肇:“你的病症……往后,多保重身体。”
“生死有命,强求无意,”萧弋淡漠笑着,掂了掂手上的逆鳞,“阿肇,我知道无法久留,但还是想同你聊聊别的。”
萧肇其实也早就留意到,萧弋身边的那个以“本尊”自居的“小孩儿”,对这把环首刀很是宝贝。
萧弋缓缓拔刀出鞘,指尖于乌黑亮泽的刀身摩挲,萧肇顺势看去,便见到了“蓟王萧兼,自作用刀”的篆书铭文。
“蓟王,萧兼……这是——?!”萧肇大为震惊。
“阿肇,你再往那边看。”萧弋抬手指向远海。
海天交界之处,好像有抹奇异的颜色深藏云端,不若海之碧绿、也不似天之蔚蓝,非得有着惊人的目力,才能隐约窥见一二。
萧肇的一脸疑色中,萧弋将自个儿与沈夜漂泊天机岛的始末、以及对天机令的疑惑,都对萧肇和盘托出。
“没想到时隔百年,天机岛竟能重现人间!”萧肇听着萧弋徐徐道来的话语,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那座岛……你是说,那座岛在一条活着的巨鲸背上?!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萧弋面向苍莽大海,幽幽转动视线,又对萧肇说起,开启岛上棚屋地下机关的玉器尚未收集齐全,也不知那机关作何用途、更不知墙后有些什么。
“太/祖佩刀,玄铁所制……不错,我阿父也曾与我讲起过。可我当真想不通,这把刀与天机令有何关系……过几日,我定要亲自去那巨鲸背上看一看。”
萧肇看着环首刀暗自攥拳,又慎重地望向萧弋:“将这把逆鳞刀留下,你便离去吧。”
不料萧弋弯弯眼,非但没照做,还拿着刀柄把玩起来。
“阿肇,恕我不能从命。这东西我九死一生才拿到,已打算据为己有了。”
“皇族圣物,岂容你说拿走就拿走!”
“哎,沈夜曾经也如你这般说,可他也没能拦住我不是?”
“你——”
“阿肇,后会有期。”
萧弋侧过头去,慵倦地抬抬眼皮儿,提溜着环首刀就迈步。
不为别的,只为他已远远地瞥见,栈道另一个方向,沈夜不知已在何时归来,正与温让及谢峻并肩而行。
萧弋料想,沈夜温让这二位大人应是一同来向萧肇辞行的,是以转身便往相反方向遁走。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见沈夜,一点都不想。
奈何,天不遂人愿。
萧弋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
“站住。”沈夜眨眼间已到萧弋身后。
清清冷冷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影子。
“……”
萧弋充耳不闻,仍自顾自地闷头走着。
沈夜眼神一沉,随之身形一晃,便从后方越到萧弋身前。
“你这是要去哪儿?”
怪了,沈夜明明只是单蹦蹦的一个人,萧弋却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沈夜的影子,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教他喘不上气来。
“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就让我走?”
他不得已扬起头来。
沈夜:“……你说。”
萧弋:“听萧族长说,你已派人将斐斐送走?呵,你还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我带玑玄子去儋州,让他给斐斐解针。”
沈夜:“……”
萧弋:“我说完了,能让路了吗?”
“好,就去儋州。”
沈夜不待萧弋反应,已伸手点了萧弋穴道,直接把萧弋打横抱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学了个新词,“沉浸式写作”,感觉我写这文貌似也挺沉浸的,然后就越写越累,身心俱疲的感觉,手动笑哭
下面准备切地图了,去儋州,儋州是黎王的封地,所以某人会不会有掉马的风险呢~
萧弋:九敏,强抢民男啦o(╥﹏╥)o
第60章 千秋岁(五)
60 千秋岁(五)
身体突然间不受自控, 加之从直立到被迫躺平的体位变化,只教萧弋一阵头晕目眩。
“沈夜,你干什么?!”他活了这么些年, 甭管现世还是这书中的世界,都从没像现在这样仓皇过。
“带你去儋州。”
沈夜步履飞快, 将萧弋抱在身前,却仍能稳如泰山。
“不劳你费心!”
萧弋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不止,就像有千万张大鼓齐刷刷开奏,耳根子好比刚出锅的炸糕,滴淋着热油,滚烫滚烫。
他额头也发红、眼睛也发红、脸颊也发红,整个人前所未有变得红扑扑的,通体的寒凉都似削减了大半。
身子受制于人, 萧弋就只能口头上强烈抗议。
“沈夜, 你快放我下来!”
然而任凭这家伙说些什么,沈夜都是置若罔闻,足下一刻不停。
海岸栈道与码头相连, 大庭广众下, 沈夜就这样横抱着萧弋,如疾风招来、如流星飞纵,掠过了萧肇、掠过了谢峻、掠过了温让、掠过了三五成群的敖人同胞,直至登上了停靠于码头的一艘宏伟大船。
萧弋无从挣脱,眼睁睁瞧着栈道上那一张张或诧异或愕然的面孔, 一溜烟自身侧退去, 但觉老脸丢尽。万般无奈之下, 他干脆俩眼一闭, 默叹着自个儿命途多舛, 眼不见为净。
手下千军万马的锦衣卫指挥使沈曦行沈大人,居然亲自抱着个非亲非故、风评还不怎么好的人疾行一路,尤其,这人还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
萧肇和谢峻等人见了,谁不是大眼瞪小眼。敖族民众议论纷纷,就连温让面上也略显几分惊奇的兴味。
那艘大船,正归温让所有,造型与敖人的船只有诸多不同,乃是大邺水军的战舰,在温让从大陆前往南海之时被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