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的人仿佛极不耐烦地一记闷哼,再就听“哐当”一声响,房门已被此人拿件硬邦邦的物事,砸了个大敞四开。
那物事跌落地上,原是只燃尽的香炉。
温让与手下众人顺势往里间瞧去,便见到一张黄花梨架子床靠墙摆放,床梁上垂下厚薄帘帐各一层,将床上的人挡得密不透光。
一只脓疮破溃、皮肉模糊的手,正徐徐从帘帐后支棱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一点情节补齐啦,谢谢各位小可爱们的谅解和支持
爱你们,啾咪(*  ̄3)(ε ̄ *)
好像南海大地图跑了好久了,再有一两章应该就能切回中原了,写了这么多的,然后发现还有一个副本没走233
让我想个屁吃,如果本文有机会影视化,那要谁来出演呢~嘤嘤,做梦不犯法!
沈夜和萧弋我想不到,但是寒江雪我想到了,哈哈哈哈哈
让我做做梦吧,ball ball啦,咸鱼也是有梦想的呀,能卖出版权大概是很多作者的理想吧
我一直一直写下去,几十年后,或许会有那一天?哈哈哈哈哈
第64章 千秋岁(九)
64 千秋岁(九)
老天爷, 这是怎样一只手呀。
分不清哪儿是皮、哪儿是肉,辨不明何谓筋、何谓骨,不住滴答着粘稠的脓液, 隐约还散发出吊诡的恶臭……只瞧一眼,就能让人真真切切地生理性不适。
若非这手还能动弹, 谁不都得误以为,猫在帘帐后的家伙,不是个活人,而是具腐尸。
温让和随行众人瞅见这只烂到骨头缝里的爪子,无不大为震惊。
就连站在一边陪着笑的王宣,都看得呆若木鸡,恨不得挖出自个儿两颗老眼珠子,拿弹弓蹦到床榻帘帐后, 好好瞧瞧那一坨没正形的腐皮烂肉, 是不是当真属于他家那位黎王殿下。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王宣心中连连暗叫。半刻前他还和殿下有过交谈,他敢打包票,这会儿帘帐后的人, 除了黎王本人, 不能是别人。
温让倒是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主动带着几个儋州当地官员走入室内,还挥了挥胳膊,示意队伍中的那位大夫随他过来。
也正是他迈出步子的同一个瞬间,床榻帘帐之后, 黎王殿下那只腐坏的爪子, 蓦地伸了一根食指出来, 直指屋门口。
得, 这位殿下虽然没开口, 但在场众人全都领悟得明明白白。
他就想说一个字儿——“滚”。
不料温让仍不气馁,冲那大夫使个眼色,又恭谨地面朝床榻深作一揖:“殿下,恕微臣直言,微臣瞧您这疾患着实不轻,还是请随微臣而来的大夫替您看看吧。”
那大夫的脸色却不大妙,犹犹豫豫着,只是探长了脖子,往黎王那只手上望了望,脚下则一点没挪窝。
温让目露疑色,瞪了这人一眼,这人方才唯唯诺诺道:“掌印大人,实不相瞒,鄙人瞧着黎王殿下所染的,非常像是传染性极强的恶疾。虽不清楚殿下这疾症的机理,但看那皮肉溃败的程度,殿下患病,想来也得有好些个年头了。”
“是这样吗?”温让斜睨老管家王宣。
王宣稍一愣神,忙点头道:“对对对,是是是。我们殿下这病症,初来南海时就染上了,是有三五年了。”
那大夫擦擦汗,又对温让道:“掌印大人,今日来得匆忙,鄙人也没带上什么防护措施,这、这要是贸然与殿下接触,只怕……”
温让独目一凛:“只怕什么?”
大夫虽为难,却也是个实诚人:“只怕黎王殿下的病没瞧好,咱们的人当中,还可能也有人被传上。此疾凶恶,处理不慎,恐会出人命啊。不若他日,待鄙人做好万全准备,再来为殿下看诊吧。”
随温让而来的几个官员听了大夫这一番话,一个个都面上发青、难掩惊惧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哪知大夫这话,更像是触到了黎王的逆鳞。只见帘帐簌动,那只烂手忽然一记狂舞,便又恶狠狠地丢了个枕头出来。
这枕头同样沾满了血渍呼啦的脓液,说准不准、不准也准,刚刚好砸到了温让身旁的一名官员。这人旋即一声惨叫,也不管自个儿如何失态,踉跄着跑了出去。
黎王砸出枕头,帘帐也必然因此开启一条窄缝,就只那一刻,便教温让瞟见了这人脓疮横生、腐肉堆迭的侧脸。
老管家王宣透过帘帐缝隙,恰巧也瞄到了自家殿下狰狞的半边脸,直吓得心脏一抽抽。他好似想通了点什么,又好似有了更深的疑惑,一张老脸臊眉耷眼的,老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温让就算再淡定,此时也不免惴惴不安,冷着脸蹙起了眉心。
一句话,这位黎王殿下的面容,真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瞧不出一丁点原生的模样来了。
这时又听老管家王宣苦口婆心道:“掌印大人,我们殿下的性子,您该有所耳闻的。再说,殿下生了这病,确然不好与旁人走得太近。安全起见,您与诸位大人还是赶紧请回吧。”
黎王殿下这一身恶疾,的确教人不忍直视,又因王宣在一旁添油加醋,跟随温让的几个儋州官员全都极力附和,纷纷劝说温让快撤。
温让叹了口气,终于放弃和王宣掰扯,拱手与帘帐后的黎王告辞,并深表自责,说自个儿此番唐突搅扰了殿下,实属不该,这便带人离去,还请殿下好生安养身体。他随后又一挥手,手下随从便将所携的诸多名贵药材一并交予王宣。
王宣照单全收,对掌印大人的心意感激涕零,送客出府时,仍不忘回头瞅瞅黎王殿下的床榻,表情还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