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不顾后果的疯狂行经,引得世人无限遐想。民间开始传言皇帝命不久矣,所以只能跟阎王抢时间,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清除路障,为太子留下一个即便不伦不类也要安全太平的王朝。
果不其然,刚过完chūn节,邯阳就敲响丧钟,皇帝驾崩,举国皆哀!
据说,在皇帝驾崩前几天,曾夜夜宿在一个宠妃住过的景瑜宫里,死时也是躺在那里冷榻,睡着一般平静,却再也没有醒来。
萧容出了月子后,便将女儿jiāo给请来的奶娘照顾,自己则重操旧业继续做她的账房先生。哪成想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客人们全都在议论昭国皇帝驾崩的事。
刚及十九岁就驾崩的短命皇帝,加上他死前一系列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行为,李言修当之无愧成为了大凉百姓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耳边传闻一个接着一个抖落出来,有真有假,难以辨别。萧容越听越觉得冷,她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手里翻着的账本被抖动的手指扯碎一角,这才恍惚回神,发现李致不知何时抱着女儿李尹寐站在她旁边,担忧地望着她:“阿容,你是哪里不舒服?”
萧容狠狠一震,仿佛在那声“阿容”的背后,听见了极小极微极心痛的一句“阿元”。
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刺着,就像是被人玩弄在掌心的烂番茄,被任意地揉捏划掐,破碎得场面让人失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痛,诧异地问李致:“我不是无情无爱吗?为什么心会痛呢?”
李致眉头紧紧拧着:“阿容,你看看寐儿,她在朝你笑……”
“是自责?为什么会自责?”
“阿容……”
“是我杀了他……是我的那一箭,都是我的那一箭!”萧容猛地站起来,双手抓住李致手臂,“我要回去,我得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寐儿太小了,两国路途遥远,经不起那样奔波。况且天子梓宫只在皇宫停留七天,现在动身已经赶不上了。”李致苦心劝说她打消念头,却丝毫未能动摇她的坚定。
“不,如果实在赶不上,我就偷偷混进殡宫,总是能见到的!”萧容语气qiáng硬,虽未露出明显哀恸的模样,但她混乱的理智和撒泼的任性,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在乎那个人。即便她如今不懂爱,出口全是刀片子,依旧忘不掉的人。
婴儿的啼哭声骤来,萧容低头瞥一眼李致怀中被自己声音吓醒嗷嗷叫的尹寐,冰冷的手指摸了摸尹寐哭红的小脸:“还有寐儿,她也必须去见最后一面。”
“阿容,你冷静一点……”
萧容充耳不闻,自顾着继续念念叨叨:“他怎么会死了呢?我明明已经离得这么远,不再惹他生气了,他怎么会死了呢?”
茶馆里的客人们各自议论纷纷,说得口沫横飞,浑身是劲,也便没人注意到萧容微微提高的音量和小婴儿卖力的啼哭,除了她旁边站着的李致。
李致垂眸叹息一声:“罢了。”他将尹寐送到萧容怀里:“我去准备准备,即刻出发。”
“谢谢!”萧容抱紧怀中哭着的小人,赶紧跑到后堂去寻奶娘,简单收拾便要南下。
抵达邯阳后,萧容独自抱着尹寐闯进皇宫,又在乾德宫里遇到了连瑞。
然而,皇帝的梓宫早已经移到殡宫停放,萧容火急火燎又要过去,却被连瑞叫拦住,说是皇上给她留了东西。
萧容转身回望,连瑞从内殿取来一个木盒捧在怀里:“圣上说,若是娘娘回来寻他,便将这东西jiāo给娘娘。”
萧容望着连瑞手里的东西,正欲催他就此打开,连瑞又跟着解释:“娘娘还是带回去看吧,这是皇上留给娘娘您一个人的。”
萧容顺势伸手接下,又疑惑问:“可是没人通知我,若是我没来呢?”
连瑞顿时泪眼朦胧,哽咽道:“老奴也问了同样的话,圣上就说……烧了。”
“为什么?”既然给她留东西,为什么还要烧了?
连瑞摇摇头:“娘娘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容没有耽搁,赶紧将东西拿回客栈。把尹寐jiāo给奶娘,她独自躲在房中,打开盒子一探究竟。
便看见里面是一封请容妃萧氏阿容为太后的遗诏,以及一封信:汝不愿为妃,愿为太后否?李沣乃汝所出,善待之。
另外还有一封八百里封邑的诏书,是赐给贺氏忠烈之遗孤贺元歆的,并配有一封和离放妻书。书上有一些陈旧的血印,抹乱了行书。
没有多余的话,把选择权留给了她。
萧容拿着信翻来覆去的找,再没有旁的话,她很失落,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觉得他定是恨透了自己,竟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