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客客气气道过谢后就开始忙碌,先把一个个标本放进蜡盘,接着登记编号,因内容简单重复,干着干着难免又走了神。最近她总是走神,似乎离从前心无旁骛搞学习的日子已经很远了。
王飞抱着东西第三次返回实验室,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你都标了第三个七了,想什么呢?”
她这才惊觉错误,摘了标签重写了号码系上去。
赵国民从旋转凳上转身看了看她,手里还拿着实验仪器。
“他们说我是劳模,跟你一比我差远了,你每天早出晚归就像扎根在实验室一样,没实验的时候不是听课就是泡图书馆,长久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你是不是太累了,得学会放松啊。”
她笑了笑:“我不累,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正好。”
王飞推了推眼镜和她开玩笑:“今天周三,你男朋友肯定又在楼下等着,你早早结束就下去吧,每个星期一三五都被他那么望着,我们这栋楼都快成了望妻石了。”
自从那天撞见谭社会和何晓穗,二人十分有默契的都不再提当天的事,只是谭稷明待她似乎比以前更好,把以前雷打不动的周五见面改为一三五都见面,有时候时间足了,还会跟学校住一晚再回去。
赵国民笑:“阿珠挺机灵啊,读研以前先找好男朋友,不然天天像这样待在实验室,上哪去找对象,找条鱼还差不多。”
她和俩人就这么说笑着,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不知不觉已到夜幕降临。
等下楼去时,谭稷明果然在等着。他穿着碳灰半袖,长裤略松,愈显腿长,看见她时脸上一笑,伸胳膊去捉她的手,等捉到时微微皱眉,又抓起手来看。
“怎么回事儿?”
那葱白的细指似胀满水的萝卜,竟根根肿了起来。
“下午洗样本,水泡的。”
“怎么不戴手套?”
她挽着他的胳膊,懒懒靠过去:“忘了。”
“说你什么好。”他抓起来亲一口,“你有时候太能干,什么活儿都难不住,有时候又像不懂事的小孩儿,一点儿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她笑着说:“我不会照顾自己,难道你会照顾我?”
“可不就是我一直在照顾你,照顾你这么久难不成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良心叫狗吃了不成。”他边说边朝她胸前伸出手,“我看看你这良心还在不在,是不是叫狗吃了。”
她打掉伸过来的魔爪:“你别不正经。”又指着路旁的小卖部,“喝水吗,我去买。”
他携着她道:“一起去。”
买完水出来,俩人相携着在路灯下散步,一边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这附近的宾馆住着不得劲,我打算在附近买套房。”
项林珠一口水呛住,咳了半天。
“买房干什么,你一个月在宾馆都住不了几回,太浪费了。”
他说:“我不在你也能住,有套房方便。”
“要是为了我就更不用了,实验室离宿舍本来就不近,每天一个来回就够折腾了,要是住在校外会跑得更远。”
他想了想:“那我给你买辆车,去实验室也方便。”
“……”她拉他去木椅坐下,“住在学校还开车上学像什么话,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儿?”
“学校有项目,过段时间我们要出趟海。”
他问:“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星期以后。”
他又问:“多长时间?”
“半个月吧。”
他瞟她一眼:“先前我让你请假,你请了吗?”
“……还没来得及和导师说,他就宣布要出海的事。”
谭稷明垂睫看着她,没有立时出声,脸色却明显由晴转阴。
她看着他:“你别这样,这是任务,我既然学的这个就不能不去,你要上班,也有很多事要忙,再说,就两个星期,两星期之后我不就回来了吗。”
他脸色依旧郁郁,颇无奈,半晌才道:“你既然要去,我哪敢拦你。”
她觉着他这模样瞧着怪不忍,遂往他肩上靠了去:“你怎么不敢,我就怕你为这事不高兴。”
谭稷明几分烦躁的心就那么又软了下去,吻了吻她道:“我答应你出去,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
“这个周末陪我出去转转。”
她笑:“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从没说过不出去,都是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他嘴角随即泛起温柔的笑,把她抱在怀里,霎时又瞧见那双布满红点的腿。
遂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你就不能穿条长裤么?老这么露着,看看这腿都成什么样儿了。”
被她突然这么一掰扯,她重心不稳半倒在长椅上,接着干脆往他腿上抻直了膝盖坐起来。
“天太热,长裤捂着难受。”
“就不会穿条裙子?”
嘴里怨着,手下却轻轻抚上去,末了,还拿手来回扇着风。
“我们一会儿海上一会儿实验室的跑,同行的又是两个男生,穿裙子不方便。”
谭稷明闻言不再说什么,他本来就传统,姑娘这么保守,他还是高兴的。
因着隔天还有事要忙,这天晚上谭稷明陪她吃完饭后就返回去了。
周六上午,项林珠惦记着和他的约会,一早就起来打扮。
她穿了背心连衣裙,那料子薄而贴身,勾勒一副好身材,齐肩的黑发散下来,紧垂藕白纤细的臂膀。她去镜前照了照,捋了捋头发,顺了顺裙子,接着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猫腰在床前换鞋,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那双鞋需要系带,她歪着身子一边整理一边滑开扬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