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姐……去见皇姐……”
她怔怔抬手摸索着周围,莫弃看着她在空荡荡的桌子上找了又找,良久,她仰头恍惚说道:“药碗碎了。”
莫弃扫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碗,没有太大的反应,婢女不等吩咐,立即颔首说道:“奴再去煎药。”
她刚踏出门栏,差点撞上西尔,着急忙慌做了礼,匆匆离去。
西尔站在阶梯上,与屋内的人对视后,走上长廊收了伞,因伤势未愈,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紧身的束腰青衣套在身上也显得略微宽松。
莫弃在她的注视下合上房门,接过她手中的白纱,随意绑在了伤口上。
“何事?”他出声问。
“之前在解巫寒给她下的迷药时,在她身上就闻到了一股圣女专门熬制治疗幻症的药味,她在放血之后清醒过,后来应是在柳府受了刺激,出于自我保护癔症又发作了。”
“有药可解?”
“圣女应是想用换皮之术减缓她发病的次数,可换皮之术虽然厉害,但难度大,可用时间短,就算复刻出一个假人虽可暂时缓解癔症发作,可一旦幻境破碎便会彻底的疯掉,看来她已经乱了阵脚。”
莫弃掀起眼皮,换了话问:“你说你来梦椋是为了寻求真相,真相在哪儿?”
“此事说来话长。”西尔握紧拳头抵唇咳嗽了两声,看着他道:“巫寒依旧下落不明,我没有时间一直留在这,等我找回巫寒,我再来带她走。”
他冷眼望着滂沱大雨,启唇:“巫寒不过一个死侍。”
西尔挑眉,嗤笑道:“一个弃子的毒妇不也值得你再一次违背你王上的命令,放弃城池千里迢迢来找她?”
莫弃神色沉了几分,侧眸睨着她。
西尔扯着嘴角,不留情面说着,“你想说若是容馨落入莫谨之手,他便有了一个拿捏你的把柄?可你心底若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又何怕她落入谁人之手。”
西尔拿起靠着墙面的雨伞,抖了抖上面的水珠,轻轻撑开,待走进雨中,她回头道:“巫寒对我忠心耿耿,我便不会放弃她,但如有朝一日她有威胁于我,我便会亲手了结了她。”
夜同墨一眼浓稠,她的声音很快消散在嘈杂的雨声中,渐渐听不清楚。
莫弃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迟迟站着未动。
他们都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才走到现在,因一人而放弃整盘步步为营的棋局,任谁都会觉得愚蠢至极。
雨下了一整夜,待日出时终是停了。
鹿意安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她梦见兄长死在万箭之下,死在她的怀中,又梦见他在龙安寺里为自己洗手做羹汤,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完全分不清。
她倏地睁开双眼,将旁边的侍女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是谁?”
鹿意安听见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她蜷缩着退到了床角,扯着被子挡住自己。
侍女见状,慌得不行,连忙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是公子叫来照顾您的。”
鹿意安紧紧抿着唇,全然不信她。
“退下。”
莫弃身着一身蓝色长袍,虽比往日看上去平易近人了些,但也遮掩不了他与生俱来的寒气。
侍女好似很怕他,点头后动作利索地跑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鹿意安更是不安,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变小,小到旁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