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得反着理解。
也是一种提醒。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
管理整个大明,以及规模达到数万官僚的内阁,自然是母庸置疑的首脑。
这是内阁从建立开始,历经200余年,逐步建立起来的权威。
吏部权太重,就会有逾越的风险,从而打破整个官僚体系,酿成动荡。
党政,也就不可避免了。
而众所周知,前明的灭亡,党争可是重要的一部分。
朱谊汐自然而然想起来这些,心生忌惮。
“那就再设一部吧!”
皇帝对于六部的臃肿早就看不下去了。
早在洪武二十九年,吏部之下定为四清吏司,即文选司、验封司、考功司、稽勋司。
掌管全国文官铨选、考课、爵勋之政,武官归兵部。
除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由廷推或奉特旨外,内外百官皆由吏部会同其他高级官员推选或自行推选。
而恰恰吏员,如六房文书,门丁、皂隶、听差、捕快、禁卒、午作、粮差等,他们都是由衙门主官自行任免,饷钱很少。
由于朝廷不参与对胥吏考察和任免,这些胥吏也不担心自己前程,做起坏事来更加有恃无恐。
他们不是钻法律空子,就是用金钱开道指鹿为马,信口雌黄,将法律玩弄于股掌之上。
晚清的官员郭嵩焘曾经直言不讳地说,清朝是“与胥吏共天下”。
到了绍武朝,对于这些胥吏,一律从冷籍,贱籍,变更为民籍,而且也有了正式编制。
但就像以往那样,胥吏的任免一律由主官喜好。
想到这里,皇帝起身,说道:
“据吏部言语,每县知县、县丞、主薄、教谕、训导、巡检、典史等官员,少则五六十多则百余人,而自某允编吏籍后,加上三老,吃县衙饭的,就有两三百人了吧!”
“怕是不止。”
赵舒如实道:“不过,胥吏之害,朝野广闻,虽然地方负担重了些,但治理万户之县,几百人也只能勉强足够。”
“若是将这些人置之不理?岂不是放任知县坐大?”
“若由吏部管束,这些吏员扩充数倍,怕是也忙不过来了吧!”
朱谊汐抬头,露出一丝笑意:“吏部管官,兵部管兵,还得再设,管理这些吏员才行。”
“天下吏员何止十万?”张慎言惊叹道:“陛下,一部怕是不够,怕是得三四部才行。”
朱谊汐瞪了其一眼:“瞎说,这成何体统。”
“朕的意思,就是给这些有品级的吏员,交给新部管辖。”
在地方的改革之中,县设六房,府设六处,省设六曹,尤其是县六房,其为正九品,一举被纳入了朝廷之中,正式入流。
而从九品,则属于捕头,午作等不可或缺的头领人物。
按照朱谊汐的意思,三老也得入品,为从九品。
“此等七品以下入流之官,可有府衙管理,吏籍则在新部之中,登记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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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府衙的六处呢?”
“此六处不是设为从六品了?(知府为正四品)应当由吏部铨选。”
至于布政使等省衙六曹,为从四品,为知府的跃迁之官。
当然,这个新部,在皇帝看来,主要的功能,就是为三老等基层官进行铨选,照顾的。
说白了,就是只能有选人资格,而无法准确的安置工作,因为这需要地方衙门的配合。
这恰恰是很难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精力去跟地方沟通,毕竟全国有两千个县。
那些到期的退役兵卒,会被新部放置各县,再由各县衙妥善安置。
只要符合他们的安置条例,其余的就管不着了。
这样一说,内阁三人瞬间恍然。
“陛下,不知这新部,叫什么名字?”
赵舒颇有几分热切。
吏部的削弱就是对内阁的增强,同时,这个新部的成立,也就意味着朝廷的权势大增。
这对于内阁来说都是有利的。
“名字?”朱谊汐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的说道:“组织部。”
“中央新设组织部,地方六曹暂时不变。”
三人热切地望着皇帝,心思百转。
这个能够安排七品以下吏员的组织部,虽然看起来权势不大,但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权力。
尤其是对于秀才、举人,荫官,则更是决定影响。
“新的组织部尚书,我再想一想。”
皇帝流露出一丝纠结。
吏员全国数以十万计,光是举荐为官的筛选,就足以让人头疼了。
赵舒几人面色不变,心里开始思量起来,如何才能夺得这个位置。
由于皇帝的改革,使得三人对于吏部人事权进行了平分,首辅虽然话语权重了一些,但却没有决定权。
而一旦取得这个组织部,那也相当于间接的决定了人事权。
众所周知,人事才是官僚们的命脉。
“陛下,省试虽然有些知县,但多数也是吏员,这?”张慎言忽然想到什么,直接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
朱谊汐恍然:“那省试,就由组织部去监督办理吧!”
“那不知,这组织部,由谁管辖?”阎崇信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丝期盼的目光。
朱谊汐一愣,这才明白是内阁分权管部问题。
“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的理藩部也没有划清范围吧?”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三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罢了,等到组织部尚书安排妥当,就一起安排妥当吧,也省得到时候麻烦了。”
“陛下圣明。”
三人心思各异,齐声拜下。
正所谓派中无派,千奇百怪。
由于皇帝将科举主考官限制,并未有三大内阁老臣主持,所以他们的派别,依旧有官场老人组成。
赵舒不提,他是资历最老的,也是朝中幕府派系,即从汉中至湖广这段时间以来官僚们的头头。
而张慎言由于是东林党出身,天然的就受到那些旧臣青睐,有效的接收了崇祯朝老臣,使得绍武皇帝很快能被官僚们接受。
阎崇信则资历不足,只能拉拢一些中间派,左右倒,利益不到,谁也不帮。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谊汐才能偶尔偷懒,对内阁如此信任。
也因为如此,还没有重建司礼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