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比俞尧还要高一点,近距离的对视时会有一种压迫感,徐致远问:“…… 真的?”
“我没有理由骗你…… 你……” 俞尧再次对他的靠近斥责道,“…… 致远,不要这样说话。”
他总是在晚上最好看,徐致远想,像返璞归真的雏鸟,疲倦、忧虑、把白天的一切都卸下了,只留出了最质朴的内里。
看到俞尧这副抗拒的模样,和他轻声的嗔怪,奇怪心理再次在徐致远心里作祟,他想去抱住小叔叔的腰,想要用牙齿厮磨他的耳垂,使劲地咬下去作为惩戒。
这样深的夜色,旁人都在熟睡,小叔叔就算生了他的气,被欺负狠了,是不是也不敢出声。
…… 徐致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神缓过来了,心脏的猛地颤动却没止住。
而这心跳原原本本地透过衣料传到了俞尧抵住他胸膛的手心。
徐致远去抓他的手腕,问道:“可你要补偿我,你害我为你担心了,小叔叔。”
“担心?” 俞尧奇怪地看向他涌动胸膛,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担心他把你骗上chuáng,” 徐致远贴近他的耳朵,手又不安分地顺着腰线去滑,说,“你知道这些所谓医生…… 鬼方法最多了,可以把人的心偷去。”
“徐致远!”
徐致远没有收手,继续道:“你又对他没有防备,他叫你喝酒你就喝,醉了还到别人家里去睡,你……”
徐致远的声音戛然而止,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俞尧故技重施,效仿初识时的力度,一拳头用物理方法让徐致远闭了嘴。
“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俞尧冷道,“你想耍流氓,不要来找我。”
他是有脾气的,徐致远又忘了这码事。
他起身再次bī上去,这次用了十分的力度,俞尧猝不及防地又被压回去。
“我就顶撞你了!” 方才那一拳的疼痛未消,徐致远咬着牙qiáng行站起来,说道,“我说过了,你能打我但不能赶我…… 更不能嫌我。”
“你今天到底……” 俞尧善于安抚人心,但也是找到源头对症下药,他实在是没找到徐致远yīn晴不定的症结所在,一时也无可奈何。尤其在看到他的眼角因为疼痛而憋出生理性泪水时,声音塞在嗓子里。
门被敲响,被他们的大声争辩引来的徐镇平在门外厉声道:“阿尧?徐致远在你这里么,他是不是闹你了!”
俞尧看向徐致远,刚想出声回应,谁知道徐致远出乎意料地抱住了他。
“徐致远……”
徐致远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又怨又乖道:“你让他走,我不想跟他说话,这是我跟你的事。”
“……” 俞尧让他把刚发作的脾气给磨没了。
他只好深呼一口气,柔声回道:“我很好镇平,致远只是来找我问题而已,吵到你了,很抱歉。”
徐镇平沉默一会儿,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这狗东西气不过来找你麻烦。”
听见徐镇平确认之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徐致远才幽怨道:“小叔叔,你脾气太坏。”
“……” 俞尧道,“你没有资格说我。”
“人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你总是打我,” 徐致远仍旧抱着不松手,说,“每次闹矛盾,还要我先原谅你。”
“你若是不犯浑,我也不会打你,” 俞尧任他抱着了,“哪一次闹矛盾不是你先出格,道歉是应当。”
徐致远理直气壮地耍赖:“你怎么能跟我置气,你是我的长辈。”
“首先你得是一个知义守礼的后辈。”
“…… 小叔叔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
俞尧继续重读:“你没有资格说我。”
一来一回的密集反驳把气氛沉淀得平和起来。
静默许久之后,徐致远小心地试探,问:“尧儿,你生我气了吗。”
“没有,” 俞尧实话实说,“差一点。”
“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是耍流氓,” 徐致远做出一副掏心窝子的真诚来,“傅书白和我说喜欢男人的男人有很多,尤其是对你这种好看的。”
“……”
俞尧心中不知盘旋起什么复杂情感,看着徐致远时,其中好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事情,还掺着些惊讶。
“小叔叔?”
“没事,” 俞尧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语气像是在同情或是安慰,他道,“…… 算了,谢谢。”
……
新来的长衫老头名叫岳磊,平时人便称呼起为岳老。他的眼镜支架似乎和他年龄一样大,经常往下掉,皮肤的褶皱竟阻止不了它的滑落,还要麻烦他上课期间时不时地就要用手推一下——那皱纹除了显老也是全无作用了。
用山羊来作比他的胡子太过老土,山羊胡好歹颜色一致,从头到尾都是白色。岳老的胡子却黑一块白一块,徐致远觉得它更像用了几十年的毛笔尖,毛糙坚硬。但徐致远敢打包票,用他长在下巴上的毛笔尖写出来的字都比他教的书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