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支玫瑰,面对着千万未知的人,和有千多玫瑰,面前只有注定的一个人。前者胜在自在,输在迷茫。后者胜在踏实,可倘若这个注定之人与己并不契合,便把一辈子都输在了牢笼。
徐致远想,这好像分别就是他们年轻人呼吁的自由恋爱,和老一辈的包办婚姻。
“或许吧……” 裴禛转了转戒指,笑道,“路很长,我还不着急。”
徐致远用下巴指了指戒指,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它摘下来,什么时候就找到了。”
“少爷懂得还挺多,” 裴禛哭笑不得,“老气横秋” 地说道,“没有经历过的年轻人,总是喜欢在感情方面纸上谈兵。”
“我就算经历了也比你qiáng,” 徐致远哼道 ,“少爷从来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裴禛挑眉:“等你过了二十岁再来说吧。”
小姑娘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听见他们谈完了,才开口说话,她抓住父亲的衣角,说:“阿尧一会儿不和我们一起来嘛?”
“他……”
徐致远笑道:“他今天没有时间,乖。”
小女孩点点头,怕俞尧以后也不来了似的,忍不住抬起头来跟裴禛说了一句:“…… 阿尧特别好,他昨天有给我买糖吃。”
“嗯,” 裴禛摸摸她的头之后,双手插进口袋,叹气,似是故意挑衅徐致远似的,笑道,“没办法,这小孩跟他俞叔叔比较亲。”
徐致远:“……”
他好像在不久之前听过这样的话。
第17章 银佛
临近中午的徐致远虚成了一团没开的面糊,等俞尧来接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委屈坏了。从俞尧进门开始就在碎碎不停地念叨,怪他小叔叔都不来陪他说话。俞尧放心地将他捞上车——都能腾出嘴皮子撒泼了,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他给裴禛的女儿带了些小玩意,当做是耽误时间的赔礼。小女孩欣然收下了,不停地叮嘱阿尧下次要一起来玩。
与裴禛作别,叔侄二人回了家,徐致远只能吃些软食,徐太太就给他熬了粥。午饭过后,徐致远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躺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爬起来,出门前看了一眼桌子上那本棕色皮面的笔记,顺手带出来了。
他敲响了俞尧的房门。房间里有暖炉,热烘烘的,俞尧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领子到脖底,把锁骨掩得严实。徐致远看着他领口间存起的红绳,忍不住给他拽了出来,捋顺了,银色的小佛上还存留着他的体温。
“怎么了。” 俞尧问道,“又哪里不舒服吗?”
徐致远清了清嗓子,说:“可以进去么。”
俞尧往旁边一让,示意他进,徐致远像是第一次来似的,拘束地坐在了chuáng上,看见桌上铺着许多纸张,他在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徐致远拿起一张来看,居然勉qiáng能看懂一些公式,每一份下面都有俞尧认真写的批语。
俞尧又坐下,问道:“致远,有事情吗。”
“没事,就……” 徐致远挠了挠脖侧,他本想就着今天早上的事说声谢谢来着,但是嗓子到了关键时刻就像是出门前的女孩子,忙着妆束,迟迟不肯下楼。“就…… 有点想你。”
俞尧:“?”
他指着钟表:“我们半个小时前,刚过见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九个月平均分给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就是大约十二天,半个小时就是六天。” 徐致远紧张之下脑子都变灵活了,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俞尧沉默,心里想着,这耍赖的思路还挺新颖,逻辑通顺。
他轻轻一笑,看向徐致远手里拿着的那本笔记,问道:“究竟有什么事。”
徐致远瞥了一眼他的笑容,说道:“你喜欢诗歌么。”
“还好。”
“之前结jiāo了一位朋友,她正苦闷没有可以相互jiāo流的书友,她给了我平时的随笔,等我评论呢。” 徐致远将笔记递给他,道,“我文学素养有限。”
“书友?” 俞尧接过来笔记,翻过第一页就看到了哪行句子——“鸟的歌声是曙光从大地反响过去的回声”。
“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他说。这字迹圆小而清秀,像是出自女孩之手,俞尧边猜测道:“是安荣给你介绍相亲的那个姑娘么?”
徐致远 “嘶” 了一声,心想自己这不省心的妈怎么什么都跟小叔叔说。即刻反驳道:“没有相亲!我们只是去逛了画展,你认识她,她是既明的学生,叫岳剪柳。”
“是她。” 俞尧又翻看了几页,评价道,“我见过她的文章,剪柳才华很出众,你好好跟她取一下经。” 俞尧看完了合上,将笔记递回去。徐致远却说:“你帮我写书评呗,我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