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含住了俞尧的下唇,仅仅是使劲地咬了一下,就松开了。
然后,这厮抬头瞪着俩天真无害的黑眼睛,仿佛在说 “乐于助人的我帮你认清一下事实”,问道:“怎么样,感觉好吗?”
俞尧这辈子头一次经历大脑一片空白的窘状,呆愣地望着他,长达十几秒。
而后徐致远的小腹又遭了一拳,“哎” 了一声之后被拽起后领——像是兔子被拎起了两只长耳朵,被丢出门外。整个过程俞尧一声没吭,只有最后咣得关上了门。
被拎出门外的兔子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敲门道:“小叔叔,那我明天凌晨再来啊。”
门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滚。”
徐致远心里琢磨着,这大概是俞尧说过语气最 “狠” 的字了,这都让自己给bī出来了。他蹭了一下嘴唇,回味着刚刚的力度,装傻道:“我就咬了那么一下,又不重,你gān什么这么凶。”
俞尧没有回话,徐致远刚要继续敲门,有声音却从楼下传来。
“徐致远,你过来。”
徐致远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果真看见了正在喝茶的母亲,问道:“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安荣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徐致远猜想她大概上楼过,他想起来门没关紧,漏了条缝,也不知她听到了什么。莫名地竟心虚了起来,依言走了下去。
“给我跑趟腿去送个东西,” 李安荣道,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包裹。眼底闪过去一丝徐致远并未察觉的复杂神色,严肃地说道,“以后不准闹你小叔,听明白了没?”
“哦。”
……
田松银行的大厅,有伤风俗的雕像一如既往地忧郁望天。
周楠研读了一个星期的日语,自觉可以进行简单的jiāo流了,最后一次来田松应聘,抱着天上掉馅饼的心态希望经理能被他的执着和学习能力打动。
他深呼一口气,步入熟悉的走廊,走廊尽头那件熟悉的位置前,出来两个他熟悉的人——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经理抓着曹向帆的胳膊,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曹向帆皱着眉道:“你让我跟冬先生说话,你……”
“这位同学,让你走是董事的意思,希望你能体谅我们的工作。”
“是冬先生说事成之后会在田松给我提供岗位!” 曹向帆急道,“去引导俞尧的学生闹事我已经做了!后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听到他的前一句话,周楠拿着简历的手微微地紧握了一下。
经理比了个噤声,不耐烦地说道:“我也很遗憾,这位同学。但这不是我来追究的事,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你出去。”
“你让我进去见冬先生,我去跟他说,肯定有谁在搞鬼,我……”
周楠赶紧找了地方侧身一躲。经理一边拉着他,一边彬彬有礼地跟往来的顾客致歉,快速将喋喋不休的曹向帆拉出了银行。在遮挡下,周楠没有被发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这二人出门。
工作岗位。
原来曹向帆和冬建树的jiāo易是这个。
那……
周楠被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拍了拍肩膀,大概是问他需要什么帮助,他潦草地用蹩脚英语应付了几句,回过神来。趁经理还没回来,快速溜到了走廊最后的房间。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几次,鬼使神差地伸出指弯来放到了门上,可这一瞬间,又风声鹤唳地听到了走廊旁的脚步声,本能的害怕叫他收回了手指,清醒须臾之后咽了一下口水,头冒冷汗地欲原路返回。
可是没有迈出一步,房间里的冬建树突然道:“谁在外面。”
听到声音的周楠停住动作,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把身体转过去,敲响了门。
“请进。”
周楠开门进去,看见了冬建树。
冬建树正在看一份文件,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见到他身上的大号西服以及抱着的简历,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吧,不收在校学生。”
“不…… 不是的,冬先生,” 周楠怯弱道,“我是既明大学的,我…… 是有其他事和您说。”
冬建树不耐地打断他:“既明大学的学生也不可以。”
“是…… 是关于俞老师的事。”
静了三秒钟,冬建树舍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推了一下眼镜。这气氛让周楠背后发凉,他慢慢地生了些后悔之意,想要就此转身逃走。
冬建树却忽然说:“进来坐下吧。”
周楠一惊,赶紧进去在椅子上坐下,这是那位经理的办公室,冬建树来这里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他用下巴一指,说:“不会随手关门吗?”
周楠赶紧起身又去将门关上。
冬建树怀疑地观察着他紧张到踉跄的步子,说道:“你是俞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