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自己给、自己说吧,” 俞彦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雨,说,“虽然有点难,但是带着你一起逃出去还是可以的,倒也不必这么悲观。”
裴禛嘁了一声,深呼一口气,道:“你乐观那你想吧,我累了,先歇一会儿。”
俞彦不是一个合格的病人,时间也容不得他娇柔病吟,他觉得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之后,慢慢地挪出别墅,他发现汽车已经被人拆得几乎宣布报废了,于是他撑着伞在外面走了一圈。
那一晚俞彦差点相信了有幸运女神的存在,而她又眷顾了自己第二次,让他在别墅不远处的杂草堆里找到了一辆摩托车。它被十分隐蔽地遮掩着,外壳形成了自然的隐蔽,他在上面找到了尼龙绳,猜想是那两个刺客留下来的。
风大得他差点没拿住伞,慢慢挪回了房间。叫道:“裴医生,我找到了。”
裴禛已经摘下了口罩,正在趴在桌子上小憩,面容平静,像是睡得十分舒适。俞彦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传来衣物厚重的闷响,他问道:“裴医生,起chuáng了。”
裴禛没有回话。
俞彦喊道:“裴医生?”
“……”
“裴禛!”
俞彦愣了一会儿,背后发凉地将裴禛地两层大衣拨开,浓烈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俞彦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味,但是它完美地掩盖住了鲜血的腥气。
猩红原来早已经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却一直被大衣遮掩得一丝不漏,此时却顺着椅子腿,缓缓地滴落到了地上。
他说…… 自己装死逃过一劫?
有谁会去信这么拙劣的谎言。
可jīng明一世的俞彦竟然信了。
俞彦看着他的时候,刚缝好的伤口在以剧烈的疼痛反抗他的不老实,而他的大脑宕空,嘴唇只能翕动一下,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他不可置信地去推了裴禛几下,他明明说自己就是歇息而已。
这一晚所有的事物——刺杀,尸体,伤口,气味,甚至是天气,都是狰狞可怖的。只有裴禛的面容安静苍白得恍如隔世。
若不是已经没有了鼻息,还真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第96章 烧心
……
“裴禛死了。”
从方景行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凌晨,徐致远到地只穿了一件薄薄长衫,凉风chuī向他的时候,宛如一把刀子贴着皮肤轻轻地刮着。
他以为自己还没有醒,即使方景行说话声清晰明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谁死了?”
“裴禛,” 方景行神色沉重,说,“他去了抚临区给孟光安置在不定点的那批人做医疗工作,而那群人已经全牺牲了。”
徐致远有太多的话争先恐后地想要问出口,就比如裴禛一个无派别的局外人为什么会去到那种地方,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 生怕落了一点细节,他就反驳不了这个 “谣言” 了。他动了动唇,结果所有的问题在嘴边沉默了半天,只说道:“那俞尧的大哥呢?”
他深知方景行告诉他的不会有谣言,这些问题只会让他更确定裴禛的已死的事实罢了。
“只有俞彦逃了出来,他受了很重的伤,但遇到了我们赶去营救的队伍……”
徐致远攥紧了拳头,他直勾勾地盯着方景行,说:“这次的集中杀戮都是孟彻的手笔?”
方景行摇头,将双臂放在在桌子上:“孟彻这次借用俞彦去袭击徐镇平的计划十分成功,说明明他的’刀‘终于养好了,还没有见到显著成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这样一来他之前好不容易做的伪装就前功尽弃了。”
徐致远的疑惑更深:“那还有谁要去杀他们?俞彦之前的仇人?”
“致远,” 方景行将桌子上的两只杯子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认真分析道,“我们一直以为这件事是孟彻和徐镇平这两个真实立场和表面伪装处处相反的人的一场争斗而已。孟彻披着同袍会的羊皮来欺骗我们的同袍,实际上却是联合政府的一条毒蛇。徐镇平则是长年数日地作为联合政府的要员出现,虽然一时无法褪下这层沉重的身份,但是心一直向着同袍会。”
徐致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形势再给他阐述一遍,只说道:“嗯,我知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过……” 方景行将食指放在了两个杯子中间,“其实还有一个两方都不属于的势力在做搅屎棍呢。”
时间也把徐致远的感觉磨得敏锐了起来,他顺着方景行的话头猜测道:“外洋政府?”
方景行敲了一下桌子,道:“俞彦说刺客的长相不是亚洲人。”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什么时候掺和进来的?”
“据俞彦阐述,他在完全相信孟彻之前,其实给我们发过确认电报,并得到了回应。” 方景行道,“但是组织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更别说给他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