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马嘶人叫已经乱成一片,车前地上很快扑倒了几具胸口贯穿着利刃的尸体,有些还在剧烈的抽搐。
很快,浓厚的血腥味随风荡开,越来越浓……
车厢内,李含珠心惊,一阵干呕涌上来,抬手紧抓着车厢壁,却又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旁边的温娘面上看不出慌乱的表情,反应极快地抱住李含珠,双眼警惕地盯着车帘。只是紧抱的双手有些微的抖动,出卖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与紧张。
突然,寒光闪过,一把利剑闪电般的刺破马车前帘,直逼李含珠面门。
几乎同时,马车内另一侧李修景新选的贴身侍女小竹一手抄起短刃射向帘外,另一手随即树掌如刀,隔开李含珠面门的利剑。
小竹一言不发,冷脸掀开车帘跃身跳到车前把手处,制住受惊的马。
帘外响起一声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闷哼声随着人往下跌,血线却往上飞起,溅的车帘一片艳红。
卫从小心翼翼地守卫在李敏身旁,与黑衣死士相斗,同时又分出一丝心神关注马车周围。
长随侍卫自有章程,分出几个团团护卫在李含珠车子周围,其余团团与黑衣人厮杀一起,战况激烈。
这些侍卫都是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军人气势十足,彼此默契配合。
李含珠紧紧抓着车前横杆,脸色越来越冷,心也越沉越深,这是早有预谋!谋划之人知道她今天要回普陀寺!
李敏正与一黑衣人相斗,这人竟对他的招术了如指掌般,他逐渐落于下风。
纵使对方身手诡异,故意使出毫无章法却又凌厉无比的剑术,全身上下只露出的一双暗含寒芒的眼睛,李敏还是认出了此人——高瑞。
叔父李修远的私生子,他的前近身侍卫,还曾教导过他的骑射。
如今,终于拔剑相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高瑞他是奉谁的命令行事,叔父?还是旁的什么人?
黑衣人出手狠辣,招招刺向要处。十数个回合后,李敏分心之际,一侧臂膀倏地被划出了一道略深的血口。
刺痛,他险些拿不稳兵器。
“公子当心!”卫从大惊,立即挥刀隔开黑衣人直取李敏咽喉的剑,同时几乎一个反手,刀刃转向。
卫从双眸猛地射出寒光,踏步朝前,刀锋迅疾划向黑衣人的喉咙。黑衣人急忙后仰,一侧脖颈的皮肤却已被割裂,血从破口处,滴落下来。
李敏反应极快地用力砍向黑衣人的右臂。黑衣人没防住李敏的偷袭,右手臂膀被砍掉一半……
一声痛呼过后,黑衣人断臂逃生,竟丢下其余正在打斗的黑衣死士,往山林密处逃窜。
“穷寇莫追!公子且留步。”卫从急忙出声,喊停李敏追向断臂黑衣人的脚步。
李敏微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接着杀向其余死士。
不一会儿,黑衣死士皆被解决掉,就是剩下的那么一两个活口,也竟皆自尽而亡。
李含珠面色冷凝,静静的盯着侍卫们打理现场,细细搜寻线索。
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其实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还有漏网之鱼——那个逃走的断臂黑衣人。
李敏怀疑他是高瑞。
高瑞此人非常警觉。前段时间,李都督从李敏身边把他调离出去,竟让他有了防备。另外安排了一个任务,途中正欲对他下手之际,却被他逃出生天。
之后更是遍寻不着。
想不到,此人竟还有胆量现身,妄图对李含珠姐弟俩下手。不管对方是何目的,他背后之人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回到佛门净地,普陀寺已是午时,寺内僧侣听闻遇刺之事,普陀寺内特意腾出静室,小心翼翼伺候、安排一行人的梳洗、疗伤整理、以及午斋膳食等。
寺内更是安排一众年轻孔武的僧侣警戒巡逻寺庙周围,以防再次的突袭。
李都督威名赫赫,出了名的宠儿女,此事不容差池。
普陀寺一众僧侣也是生怕再出意外,受到牵连,更是承受不起李都督的怒火,灭寺之危不是玩笑。
李敏低头望着仔细给他上药并包扎伤口的林潇潇,一脸明媚的笑容,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林潇潇收到口信,打马匆忙赶来探望,午膳都来不及用。
“幸亏并无大碍,你小子还是学艺不精。这几天你这胳膊的伤口还是要注意,不要沾水。往后还需刻苦,勤练武艺。更何况战场上生死存亡,容不得一丝大意。”
林潇潇叮嘱完李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心神渐渐定了下来后,又转头低声问李含珠,“这事,你可有眉目?可知是何人所为?”
李含珠本不欲林潇潇参与进来,但未来发生的长安都城危机也正在沿着前世轨迹悄然而来,或许已然在暗处发酵,甚至可能瞬息万变。
她看着窗外古树已然焕发新机的嫩绿枝条,沉吟片刻,她一脸平静地注视着林潇潇,嘴角噙着微笑淡然道:“此事我已告知父亲了,也派人禀告长安城县尉高俅,此事以普陀寺出现匪寇处理。想来不日,我父定然会勃然大怒,以安民心,派兵剿匪。”
停顿片刻,李含珠接着又道,“前日,丞相上书以近年天灾频繁,税赋锐减为由,裁减各地七成以上的军费支出,各地属官私兵名额配置更是减半。你可知为何?”
“你是怀疑,此事可能与丞相一党有关,欲拿李家兵权开刀?”林潇潇大惊道,面色突变得凝重。
聪慧如林潇潇,别看她外表一副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细腻,转眼间就明白了李含珠未竟之意。
看着李含珠一副智珠在握的样,林潇潇放心了下来。
李都督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此事为出口,暗中与丞相贵妃一党较劲,其余各地军阀必然也会反抗。
除此之外,还有皇权之争。分封各地的诸侯王,近年来更是仅维持表面服从大夏,实则是暗暗大量招收训养私兵。
看来以后的战乱必不可少,长安局势愈发紧张。
“唉!我只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不能保家卫国、一展抱负。”许久,林潇潇叹道。
闻言,李敏赞叹的看向林潇潇,轻声道:“潇潇姐不输当世男儿任一人,雄才大略。我相信终有实现抱负的那天。”
……
半个时辰后,天香楼内。
比玉便得知了此事,他立即着手调查高瑞背后之人,更是安排暗卫紧盯高瑞的踪迹。
想到主公的叮嘱,还有主公对李氏不同寻常的看重。他更是不敢大意,拧着一双好看的眉头写好密信,将密信仔细装进竹筒封好口,绑在信鸽的腿上,捧着信鸽扔上了天空。
鸽子扑腾着翅膀,盘旋了几圈,往北边疾飞而去。
比玉仰着头,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鸽子,低头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转身进了屋子,又写了两张纸条,仔细封好口且绑好,又放了两只信鸽出去。
秦沛收到密信后,离普陀山遇袭一事已经过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