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宁让府医给二人医治,回到房里,抱着成哥儿泪水连连。她在人前不能流露出难过伤心,如今被沈明月害成这样,就算是把沈明月养马队的事都捅出去,也不解恨。
那边,牧七跟着郭大夫人回到郭府。
看着狼狈的卫子信,牧七心中暗笑。
但她记住江霄陌的话,不能把事情的真实经过说出来,所以就只推说,在司酒处刺客来袭时,她一直躲在角落里,后来被府衙的侍卫发现,被送回了酒坊。
至于这位卫小侯爷的把戏,她只字未提。
只这一次便看清楚卫子信的真面目,牧七也知道如何处之。再则若说她曾去过卫子信的卧房,被这小子反咬一口的话,会毁掉自己的名洁。
“大夫人,子信之前就解释过,您偏不听,如今倒让我挨这一顿好打。”卫子信长出一口气,立即给自己辩解,悄悄地去瞧牧七,目光里透着一种隐隐的狠戾。
郭四嫂捕捉到那一道目光的不善,把牧七护到身后:“姓卫的!你还敢找我们七娘算账是怎么着,我看你有几个胆子!”
几位嫂嫂一并冲过来,卫子信立即告饶,只说自己眼睛有些疼,根本没敢瞪人。
牧七暗笑这厮的愚蠢。
郭大夫人找回安全的牧七,心里格外地高兴,另外今天又收拾了沈明月,虽说牧七的事与沈明月没有多大关系,可她替牧七解决了范宁宁的事,心里也舒坦。
“阿六媳妇,你和七娘年纪相仿,回头你教七娘几招防身的招数!”郭大夫人看着功夫最高强的郭六嫂,把牧七推到她跟前说。
郭四嫂却抢白道:“母亲,这些都由我来处理,保证不让七娘再受委屈。”
掉在一群母老虎堆里,谁能受得了。
卫子信暗自庆幸自己这一计没有施成,郭卫二府的姻亲也只能另想办法。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晚饭,郭大夫人不食言,果真亲手给牧七做了饸饹面,牧七则为了感谢各位嫂嫂和侄甥,亲手给大家做了八道菜:清蒸鲈鱼、红烧肘子、清水狮子头、牛骨汤、凉拌拆骨肉、地道口水鸡、炒青瓜、酿莲藕。
八道菜虽没有府中的大厨做得精致,可每一道菜都美味可口,让众人吃到久违的农家味道。
“七娘,你不去做个厨子,当真是白瞎这手艺!”郭四嫂最喜欢吃口水鸡,第一个信口开河。
“做什么厨子,你们几个听好了,我们家七娘是要嫁给大将军的,咱们王朝之中也不是只有那位是大将军,别提那些没用的!”郭大夫人呵斥着。
众人这才都热闹吃饭。
话说回来,牧七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婚事成了郭大夫人的一块心头病。
吃过晚饭,郭大夫人留牧七在府中聊天,牧七不好推辞,只能陪着她又到定更,直到郭大夫人沐浴准备歇下,牧七这才推说要去乐家大院,修竹还等在家里,怕是要闹。
郭大夫人知道牧七记挂着孩子和牧老爹,便让她回去。
徐州府这一场司酒处闹刺客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翌日,余放便发出通告,择日再继续没完成的比赛。
毕竟最终没有一个结果,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赵淮那边催他,他也难做。
至于朝廷派来了一位巡抚大人的事,他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急忙带着徐州府上下文武官员几十人一并去驿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周府的周度。
“听说没,这位周大人年轻有为,也是一举连中三科,这才被留下在京中,此番周大人为的是南郡的水灾和疫情而来。”
“这还用你说!”
“我还听说,京城周府一脉并无嫡子,他是庶出长子,被记在了大夫人的名下,这才出仕为官。”
“尽是废话,你可知这位周大人婚配与否?”
“这倒不曾听说,不过……听说,周大人来到徐州府就很生气,不知道为何事!”
几人的议论传到余放耳朵里,余放做了几十年的州官,几十年没发生的事情,都在这一年里陆续发生,如今还愈演愈烈,居然还闹出个巡抚大人!
钦差大人虽是路过,可他也不能怠慢。
众人等在院中,只听正厅前门被吱嘎推开。
一个清秀的小倌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着着戏装。
方才众人内心的期待一股脑地破碎。
得,一个到了地方就听戏的钦差,能好到哪里去!
“余大人,周大人请您进去,另外,大人吩咐说,众人把拜帖放下,都可返回!”
拜帖?
众人都毛了神,他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过来拜见一下钦差大人,谁还想着要送礼物呀!
只有三四位上前恭敬送了礼物和拜帖,剩下的人都急匆匆地回府准备去了。
余放回看着这一群跟着自己多年的官绅们都慌了手脚,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过,他倒是准备了几样徐州府的特色美食,便放下心来进了门。
周度端坐在纱幔后面,隔着隐约的纱帐,余放能看得见里面还坐着个女人。
“度爷,您吃这样小菜,这可是奴家亲手做的呢。”
“度爷,您吃呀!”
那声音分明不像是正经夫人妾室应该有的,八成也是青楼女子。
余放感觉有些难堪,便退了两步,不敢正眼瞧纱帐里面,侧着身向着里面行礼问安。
周度见外面来进来个半老头子,知道是余放。
“余大人,你连个司酒处都管不好,明天把司酒处交出来吧!”开门见山就这一句话,把余放的魂给吓走半个。
“周大人,下官知罪,可下官打理州府多年,怎么也得让我……”
“你还敢说多年?好端端地个晋级酒会,倒让毒宫给搅和了!”周度又说。
毒宫这个词几乎是个禁忌,没人敢提。
周度不仅说了,还把这件事情归咎于毒宫。
“明天我找个人顶替司酒官,你就不要插手此事了。另外,我已经擢升了沈氏明月的酿酒资格,如今她是甲级丙等酿酒师。”
这分明就是不讲道理,分明就是嚣张跋扈!
余放对千秋阁的赵淮又畏又怕,但赵淮行事磊落,为人勇武,就算这一次出了错,也不是余放一人之过。
千秋阁阁主都没有降罪下来,这位周度倒是真敢说话呀!
余放暗自握紧了拳头,缓缓应下,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