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小姐生得着实好看,即便像这样粉黛不施,也依旧美得惹人眼。吟吟浅笑时更甚,宛若一枝清水芙蓉,在人心头摇曳生姿。
“小姐,今日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她忍不住好奇问。
“没有啊,怎么了?”
“奴婢看,您自打从王府回来,心情就极好,还总时不时偷笑。”
“偷笑?”
陆轻云一惊,忙收敛嘴角,一本正经看向镜子里,“我哪有。”
她索性板起脸,默着声。
良久后。
“秋画,你觉得……我若真嫁给王爷,日后会不会后悔?”
毕竟他是摄政王,是下场凄惨的大反派。
嫁给秦瑜,便意味着要同他福祸与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秦瑜若下场凄惨,她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对秦瑜,当真能舍命相陪?陆轻云自己都没这个自信。
“当然不会后悔了。”
秋画笃定的应话声打断她的思绪。
小丫头一脸认真:“王爷样貌好,又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待小姐您极好。奴婢觉得,小姐嫁给王爷,过得一定很开心。”
都说旁观者清,秋画已经不止一次说秦瑜待她好了。
而秦瑜待她,好像也是有些不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秦瑜虽老爱吓唬人,但到最后,也从未真正害过她。以前害怕秦瑜,是总觉得他一个大反派,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蝼蚁。在他面前,一个不甚恐就要丢了性命。可现在,秦瑜不仅不害她,乃至还数次于危难中救她性命。
于别人,秦瑜确实不算个好人,可于她,秦瑜也绝对称不上一个坏人。
蓦地,那张笑若chūn风的脸又冷不丁浮现在脑子里,仿若一下回到马车里,那人正握着她的手,一脸真挚说要迎她入府。
陆轻云竟不自觉晃了神……
“小姐,您的脸怎么红了?”
秋画一声诧异,将她猛地拉回神。慌乱避开小丫头探究的视线,陆轻云双手捂着脸颊,倏地站起身。
“热,今天太热了。”
说罢,步子极快地朝chuáng铺走。然后一掀纱帐,麻溜钻了进去。秋画低头,不解地摸了把自己特地添上的那件夹衣。
不热啊,今日甚至还转凉了些呢。
“小姐,您是不是发烧了?”
是夜,为了避免秋画再唠叨个不停,陆轻云早早躺下不吱声。以为她睡着,秋画只好作罢,chuī了蜡烛静悄悄离开。
待屋内彻底安静下,纱帐内才传出窸窣的翻动声,陆轻云辗转反侧,最后歪着脑袋,透过纱帐,幽幽瞪起窗户缝钻进的那小束月光。
她睡不着!
想起婚事,有欢喜,有担忧,还有对未知的害怕。总之翻来覆去好一阵,也依旧静不下心。
向来倒头就睡的陆轻云,这会儿竟失眠了。
她索性坐起,一掀被褥,趿着绣鞋到窗前。推开窗,望着外头月色,良久,竟是微微一叹。
“我这该不是……婚前综合症?”
今夜月色很亮,院子里灯火已撤,可借着月光依旧能看得清晰。尤其是小半院的花卉,在夜色和月光一暗一明的jiāo汇下,竟有种别样的美。
反正睡不着,不如趁机出门赏花?她记得,陆府花园内还有昙花,若能见到昙花一现的美景,倒也不枉她失眠一场。
陆轻云当即合上窗,披了件薄斗篷小心翼翼出门。眼下,天气渐渐转凉,尤其到了夜里,还有寒风,走在外头,竟冻得人瑟瑟发抖。
她一手拢紧衣襟,一手提着灯笼径直往后花园去。
夜深了,一路格外安静,许是走惯了这条路,她竟没有丝毫惧怕。很快,到了假山石旁的那几盆昙花前,攥好裙摆蹲下。
眼下昙花还只是花骨朵儿样,灯笼搁到一旁,寻了块突出的假山石,她安静坐在上头,继续耐心等着。
许久,灯笼的光亮渐渐暗下,到了子时,昙花也还未开。
倒是低低几句话语声先随夜风飘入她耳。
她一怔。
扒着假山石,透过石缝往不远处的湖心凉亭看。
好在月光足,依稀能看清亭中那两道人影。白衣纤细婀娜,黑衣挺拔英猛,似是一男一女。起初二人还注重礼节,若即若离,谨慎小心。可后来,不知说了什么,许是情到浓处,冷不丁竟抱到一块儿。
夜色中,假山后的那双桃花眸,突然亮起兴致勃勃的光,犹如初次捕到猎物的幼鹰。
这不是八卦吗!
一想到冷冻好几日的点值又要增加,陆轻云眸子瞪得更亮,乃至伸耳朵去听。
天遂人愿,说话声当真飘了过来。
“月儿。”
陆轻云:“……”
她立即收回脑袋,蜷缩起身子藏在假山后,甚至还chuī灭灯笼,让自己掩入夜色中,以免被那两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