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佩玉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气,萧倾月心中清楚,高佩玉这俨然是准备要和她玉石俱焚了。
也是,萧白薇可是高佩玉倾尽了心血培养出来的,如今她清白被毁,太子妃的美梦破碎,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是以,才会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地想要打杀了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为她的宝贝女儿报仇了。
看着凶神恶煞的护卫,萧倾月眸光一凝,才思量着是否要继续做一个待宰的羔羊,便听到一个暴喝声传来:“我看谁敢动我的宝贝女儿!”
听到这个霸气十足的声音,高佩玉身形一震,向来骄纵跋扈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畏惧,不敢置信地看向院门之处那个挺拔颀长的男子。
“侯……侯爷?!”
“是侯爷!”一干护卫在看清楚来人之时,亦是面色一变,纷纷跪倒在地,神色惊惶地看着怒目扫开的男子。
侯爷?
听到他们的称呼,萧倾月缓缓抬眸,看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面前的男子显然是匆匆赶回来的,甚至还没有褪下盔甲,就这般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挺拔的身姿只如一杆长枪,带着迫人的威势,让人望而生畏,不自觉便屏了呼吸,怯了胆魄。
显然是感受到了萧倾月的打量,萧润青将原本怒视着高佩玉的目光转向她,那尤带着余怒的目光,有若实质一般,扎得人眼睛生疼。
面对着如此迫人的威势,萧倾月不闪不避,就这般面色淡淡地与其对视着。
对于萧润青这个武侯父亲,前身留给她的记忆并不多,总共也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还都是来去匆匆的。
毕竟,身为东夏国的武侯,萧润青统领着数万大军,负责镇守边疆,能够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
萧润青一生杀敌无数,一身气势如虹,胆小者在他一眼之下,都无法站立,而如今,就是这个被人非议为“傻子”的女儿,竟是能够面不改色地与其对视如此之久,不觉让他颇为意外。
他下意识地放柔了目光,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堪堪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女,轻咳一声,努力放缓了语气问道:“倾月,你没事吧!”
天知道,半生戎马,一向习惯了对部下发号司令的他,用这般温柔的话语说话,是多么的不习惯,上一次,怕是十五年前,和这孩子的娘亲了吧!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萧倾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伤到我,你……来得很及时。”
听到她这么说,萧润青面色一沉,转头目光可怖地扫过一干护卫,道:“是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对本候的女儿动手?是不想要命了吗?”
“回侯爷……”一个护卫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属下们这都是,听从夫人的指使啊!”
“夫人?”萧润青将目光转到一旁强装镇定,色厉内荏的高佩玉身上,冷笑一声,“高佩玉,是你让他们对倾月动手的?”
“侯爷。”
高佩玉艰难地开口:“是她……让人毁了白薇的清白,所以我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打着抢在萧润青回来之前处理掉萧倾月的主意,不仅失败了,甚至还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萧倾月在萧润青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没法善了了。
只求萧润青能够看在事出有因,看在是因为白薇清白被毁的原因上,能够原谅自己这次愤怒之下的行为。
“她让人毁了白薇的清白?”萧润青冷笑一声,目光嘲讽地看着高佩玉道,“莫不是,你真以为,这武侯府,是由你高佩玉一手遮天了?”
“侯爷!”高佩玉面色一白,目光惊恐地看着他,开口道:“侯爷说的话,妾身着实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算了,左右本候也不敢奢望你当一个明白人。”萧润青神色冰冷地挥了挥手道:“来人,将她带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本候的命令,不许她出院门一步。”
“是!”一干护卫不敢有误,忙答应一声。
“侯爷,你这是一回来就要软禁妾身吗?”高佩玉满脸受伤地看着萧润青。
“软禁?”萧润青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你最好祈祷,你只是被软禁。”
“侯爷……”高佩玉心头猛然一跳,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哪怕多年未见,哪怕这么多年来,她兢兢业业地为他打理着这一个侯府,他对自己却依旧没有一丝柔软,坚硬得仿佛一块石头。
若非是见过他面对蓝迦瑶之时的温柔深情,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有没有心。
任凭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喊叫,萧润青都不曾赐予她哪怕一个眼神,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平静地与他对视着的萧倾月。
久久,他才上前几步,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倾月,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句话,萧倾月抿了抿唇,说道:“你为什么才回来?”
这句话,她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替前身问的。
哪怕时间已经过了五年,她依旧记得前身离世之时,留在体内的那种不甘和怨愤。
不甘她在十岁的稚龄,就尝尽了人生的苦难。
怨愤她明明有着一个英勇得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武侯父亲,却保护不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儿。
“倾月,为父的只是……”萧润青紧走几步,抬手,想要轻抚她的头,却在看到她淡漠而疏离的目光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只手终究没有落下,而是缓缓收回,道,“倾月,为父的愧对你。”
“……为什么?”萧倾月开口问,目光清冷地直视着他。
在她这般清澈冷静的目光下,萧润青忽然有一种被看穿了内心的狼狈,猛然别过头,道:“我先去给你祖母请安,你且好生休息,我不会再让人来打扰你!”
以前是他错了,不该因为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一味地逃避,让得这个孩子受尽了委屈,而如今,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决不容许再有人欺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