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
沈川作为过来人，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然后笑眯眯道：“大哥知道了，还不是你朋友。小城啊，你可得加把劲，我看咱奶挺喜欢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娘的。咱们家也不是什么非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要人好，你就干净拿下，带回来吃顿饭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沈城一边洗完一边瞥了沈川一眼，沉声道：“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大哥不用操心。”
沈川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结果沈城洗好的碗，拿着细软的棉布擦干，再递给沈星放进碗橱里。
兄妹三个各司其职，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人员冗沉时的“分工协作”，兄友弟恭。
而另外一边，季凉和季女士也吃完了晚饭，因为只有母女两人的缘故，所以最后季女士只蒸了一笼的馒头，又做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
至于之前说的拍黄瓜和炒青菜可以等到明天一早热了馒头陪着小米稀饭吃。
吃过饭，季女士和季凉就出门在附近闲逛，熟悉周围环境。这里是A大街对面的居民区，附近的人员大多数都跟A大有些关系，两个人转了一小圈正准备回去就听到一阵叫嚷声传来。
“怎么回事？”季女士有些好奇，拉着季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走了两步，在人群外围听里面争吵的声音。
无论什么地方，爱看热闹的大多数人的本能。
这叫嚷声不过是一个玩闹的孩子撞到了一个下班回来的人，这人大约是在单位受了什么气，这会儿被撞了直接破口大骂，还扇了那个六七岁的孩子一巴掌。
六七岁的孩子过了这个暑假才能上小学一年级，虽然被教得很好，撞到人要道歉，可他道歉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人一巴掌给打蒙了。
孩子顿时大声哭了起来，合着男人的叫骂声，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在教训自家孩子。
就算是这样，也有路人忍不住劝他，还是个孩子，不要太过于苛责了。
男人发泄心中的怨气，自知理亏，听着其他人劝转身就推开人群快步走了，留下孩子一个人哭得伤心。
“唉，你这人，生气归生气，怎么孩子都不要了……”有人在身后叫嚷，那男人拔腿就跑，周围的人也都明白过来，这孩子怕不是那男人家的。
“真是！什么人啊，这么对一个孩子！”有人抱不平，哄了哄孩子也走了。
小孩子被扇巴掌的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大约是怕沾染麻烦，不少人劝了两句也都匆匆走了，万一孩子家长过来，被诬赖是自己打的可怎么办？
人群散去，季女士看着孤零零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泪水，一抽一抽偶尔发出哭声的小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过去看看吧。”
“娘……”季凉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给咽回去了。
她看着那孩子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因为被孙建设抛弃的缘故，她在清水沟生活的时候总是被那些比她大些，比她小些的孩子欺负。
就算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打她巴掌，可偶尔还是会遇到熊孩子被推，被杂草石子什么的砸。
她会想到这些，季女士怕也是一样的，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母女两人过去，先是拿出帕子给孩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然后才问他是怎么回事。
孩子抽抽搭搭把事情说了清楚，又委屈地哭起来。
“我……我要说对不起的……”
季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细软的头发在她掌心摩擦，让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被欺负了也会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是自己的错。
甚至，还会怨恨为什么季女士没有给她一个爹。等渐渐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心底的怨恨就都转移给了孙建设，宁愿没有这样一个爹。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坏，没有听你说对不起。”季凉低声安慰小朋友，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橘子味的水果硬糖，“姐姐给你吃糖，不哭了。”
小男孩嘴巴里含着季凉塞进去的水果糖，止住了眼泪。
一双明亮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干净又透彻，可事情发生这么久，到现在孩子的家长都没有找来。
季女士和季凉对视了一眼，然后季凉才问小男孩家在什么地方，送他回去。
小男孩闻言给两个人带路，季凉一边记着走过的路一边拉着小男孩的手陪他说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就在他们住的筒子楼小区后面几百米，不是很远，却跟筒子楼那边差距很大。
这里都是低矮的平房，狭窄逼仄的院子。
男孩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然后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喊：“奶奶，我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才开门。
一个头发都花白，穿着蓝色粗布衣衫的老人打开了门，笑眯眯道：“小照出去玩够了？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说完她才注意到季凉和季女士，愣了愣然后才道：“是不是这孩子惹什么祸了？我是他奶奶，先代他给你们赔不是……”
“没有，没有，奶奶你客气了。是我们看他一个小孩子走夜路，不放心送他回来的。小照很乖，没有惹祸。”季凉连忙解释。
小男孩姓赵，叫赵照，是个孤儿，跟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请他们进去休息会儿再走。母女两个不忍推辞她的好意，进了院子，喝了一杯水，也大约知道了赵照一家的故事。
赵照父母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出的意外，两人过世，只留下一个刚会牙牙学语的孩子给老人照顾。
祖孙两人就这么相依为命靠着这一个小院子活着，老人就靠缝缝补补做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鞋袜维持着他们的生活。
院子里还种了些菜，偶尔老人还会去菜市场卖菜，余下的就他们祖孙吃，实在吃不完就晒干了做成干菜，冬天还能泡水发开吃。
这样辛苦的日子，季女士和季凉也是有过的，听起来格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