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一下子愣住了。
顾辰修这会失了意识，高大的身体因为脱力向下滑去。眼看着他的后脑就要磕上床头柜锐利的边角，乔乐着急地扑过去圈住他。
“嘶…”她吸了一口凉气，手背在桌角上磕出一大片红肿。她力气小，抵不过他向下坠的力道，但也没敢放开，一下从床上摔下来砸在他胸口前。
顾辰修还是没醒。
乔乐十分担忧他的情况，怕压着他就赶紧手掌撑着地从他身上下来。却手上一滑，又磕下来狠砸着他胸口。
瞬间就内疚无比，紧张地抬头去查看他的情况。刚一抬头，却就愣住了。
有多久，没仔细地看过他了？
眼下的乌青不知是熬了多久的夜才熬出来的，脸色很差，白得像纸。原本好看的带着健康红润的唇，还干裂出了好多血口子。
乔乐眼角染上红，胸口一股汹涌的气流狠狠冲撞着，难受得像压上了一块大石。
是因为她吗？为了照顾受伤的她，为了包容她暴躁衰弱的情绪…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吗？
她怎么对得起顾辰修…她怎么值得顾辰修为她奉献这么多？
压抑的情绪无声地化了泪落下来，温热得划过脸颊。乔乐踉跄地站起来，抱着他的腰想把他抱上床。
地上太凉了，不能让他躺在地上啊…
却不想腿上的的伤口还不见全好，一使劲就刺刺的疼。顾辰修一昏过去身体还比平时沉得更多，她刚抬起一点腿上就刺痛
无比。
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的冷汗来，生理性的泪被刺激得更多。乔乐用手背摸了摸，还是赶紧往外跑喊人来帮。
开门后刚好见到左助理从走廊那边的旋转楼梯走上来，手里拿着几份报纸。
“左助理！”乔乐焦急地喊他，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跑，“顾先生晕过去了，你快来！”
左卫一见她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赶紧把报纸揣进怀里。又一听她话的内容，便大步往房间去。
“别急乔小姐，顾总没事的。”他顺手扶她一把，“你注意伤口，别跑。”
乔乐见他大步往房里去，心下松了一口气，觉出腿上伤口疼得十分厉害，就扶着墙慢慢走过去。
推开虚掩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如雕塑一般僵硬在那里，眼眶酸痛。
只见左卫摸了摸顾辰修的手腕，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他赶紧把他上半身扶起来靠着柜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几毫升的小蓝口矮瓶和新的注射器来，撕掉包装，剥掉他胳膊上衣服给他注射进去。
“他…他怎么…”乔乐上下牙磕磕绊绊地，几乎颤抖地说不出话来。手脚发凉痛麻，手指扣紧了门框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眼前，曾经那么鲜活的人，温柔优雅地总是含笑看着她的人，现在却惨白的毫无血色。像个没了生命的木偶，让她几近目眦欲裂。
“只是刺激精神类的药物，顾总没出大事，乔小姐别担心。”左卫小
心地拿出棉签摁下针口，“顾总只是几夜没合眼了，精神状态不太好。”他说的平淡。
乔乐却觉得这几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脑后，眼前一阵阵泛黑。
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要照顾她，担心她的伤势，才连休息都没休息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么傻呢。她都变成这样一个不堪的样子了，为什么还不放弃她…
乔乐素白的手指痉挛般的扣着门框，她死死咬住下唇，身子单薄战栗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她还有什么能给他的，还有什么呢…
眼前都被水雾给泛模糊了。
“咳咳，左卫，还…有水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突然出现那道虚弱微哑的声音。乔乐陡然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有的顾总，我去…”
“我去倒给你！”她说，全然顾不得腿上的疼，推开门往外跑去。
“乔小姐，你帮我照顾一下顾总，我去就行。你腿上有伤，我很快。”左卫眼疾手快地跑过来挡住她的路，冲她略一点头，轻轻带上门。
“怎么又下床了，总乱跑要几天伤才能好？”身后传来顾辰修略带责备的声音，可乔乐还没来得及转过去，身子就腾了空。
“辰修你、你放我下来，你的身体…”乔乐惊呼一声，语气颤颤地担忧无比。
“我没事的。”顾辰修眸色略显灰暗，苦笑一声。两步跨到床边，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
“怎么又哭啊，眼泪不要钱的…
”顾辰修伏在床边，白皙的指尖点点她眼角，心疼地用指腹擦干。
“辰修你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是因为要照顾我才累得昏倒的吗？”乔乐双眸通红，死死抓着他的手。
顾辰修的长睫颤了颤，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狠狠攥紧。他垂眸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吗？有一部分。但更多的，不是他自己造的孽吗？
乔乐哭得更凶了，这种情况下他的不言语分明就是默认。
曾经无数的回忆，所有在危险情况下他如她保护神一般的降临，全部拥挤的涌进脑海，让她忍不住战栗。
哪一次她醒来，顾辰修没有陪在她身边？哪一次她无比艰难的时刻，顾辰修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这样的顾辰修，她该怎样去报答？她根本无以为报。
“你说啊…你把那句话告诉我…”乔乐哭得抽噎，摁着他另一只手胡乱擦着自己的泪，声音似初生幼鹿一般的不安和颤抖。
不知怎的，她就是想执着地要他一个回答。
顾辰修浅棕色的眸应着屋里暖橘色的灯光，显出温润柔和的色彩。可现在面对她恳切地追问，却躲闪着不敢直视。
同样对她的欺骗和谎言，他怎能再开第二次口？
顾辰修闭上了眼，慢慢睁开，嘴角勾着抹浅笑，另一手爱惜地扶着她脸颊：“乐乐你别想太多，情绪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乔乐感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胸口难受得想要活活撕裂开。
为什么
啊，为什么不能把这样的事实亲口告诉她。怕她有负罪感吗？可是她现在就需要他的一个肯定，让她有这个机会去补偿他。
为什么不说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门前，接着响起恭敬的敲门声。
顾辰修轻轻拍了拍她死死攥着他衣角的手，无奈地笑道，“左卫来了，我去开门啊。”
乔乐用力咬着下唇，眼眶红得可怜。
或许这一遭之后，她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勇气，马上要迈过去的一步，全都要哄一下支离破碎，就在放他走出去之后。
她带泪的眼紧紧地盯着他的，可他却还是稍稍避开了。这让她浑身颤得更厉害，手一点一点松开了。
“好…”
顾辰修觉得随着她这样的话，心里就被打开了个缺口，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流失走。
或许不应该逃避她的问题，可他现在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甚至断都没断地欺骗她，甚至再利用她的感情。
面对乔乐，他迟疑着，他做不到。
看着她完全松开的手，顾辰修双眸黯淡。他攥了攥拳，从地上站起来。
却不想刚刚蹲久了突然站起来，眼前猛得一阵眩晕发黑，他踉跄了一步，撞在桌角才堪堪稳住。
身后一下子传来乔乐无法抑制的哭声。
“你笨不笨！”耳边落下她很凶的责备声，接着后背一热，被一个极柔软的身子紧紧贴上，“你把身体搞坏了，以后谁来照顾我和小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