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她和池以蓝没再碰面，但一直有断断续续地微信联络。
说是联络，其实就是顾平芜主动询问，而池以蓝回以冷漠。
阿芜：吃晚饭了吗？
MiYaGi：？
阿芜：一起吃？
MiYaGi：吃了。
第二天她又问：“回家了吗？”
MiYaGi：？
阿芜：去找你？
MiYaGi：不在家。
……
对话始终是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状态，顾平芜心里却并没有生出任何不快。
是她想留在他身边，合该放低身段，她拎得清。
这日天色渐暗，顾平芜陪妈妈安静地吃了晚饭，就去地下的放映室看滑板专辑。
没过多久，顾长德打电话过来，卢湘便出去了，说要去公司陪他加班。
顾平芜送她到门口，听了这话有被酸到，撇撇嘴别有深意地道了别，还收获妈妈一个粉拳。
返身回去，才发觉四下空荡荡的。
她回到放映室，听着Jazz背景音里滑板的声响，忍不住打开微信界面，传讯过去。
阿芜：想去你家找你。
等了半天，一张Video几乎要看完，那头才回复。
这次却不是符号，发了一串地址，后面的语气竟然很温和，“路上小心。”
顾平芜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思
来想去，换了身朴素方便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又揣了点东西，才驱车过去。
看到地址时她便知道是哪里——今宵。
从前哥哥们聊天时她偶然听过，今宵，销金，无非是找乐子的地方。
她刻下的不安并不是来自这个地点，而是那条回复。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那条微信并不是池以蓝回复的。
他的手机为什么在别人那里？又为什么叫她来今宵？
周围的圈子并不是没发生过勒索事件，一位远房表哥甚至曾不幸遭遇过，她那时候还小，卢湘打电话都是避着她，怕她害怕。
后来她大了， 听卢湘细说，才知道那案子从开始到结束都异常荒谬。
绑匪在开了一辆偷来的车去拿钱，被发现异常车辆的交警扣住，甚至负责案件的警察还未到场，案情就已柳暗花明。
可毕竟，灾难是人生的小概率事件。
一定是她想多了。
顾平芜胡思乱想着到了今宵，泊车小弟一见司机是个女孩，颇是惊讶地愣了几秒，才接过她递来的钥匙。
顾平芜脊背紧绷地踏进门，脑子便开始嗡嗡作响，当班经理的话她全没听清，只顾往前走，一路穿过大厅卡座的重重视线，抵达走廊深处的包厢区。
经理既怕她是来闹事的，又因她开的车极好，
不敢轻易开罪，只得唤来保安一路跟着，见她停下来，倒是松了口气。
“女士，您是来找人的吧？”
顾平芜回过神儿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近乎木讷地转头应了：“是。池以蓝，他在吗？”
经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这位真是来找人的。他抬手说了个请，给顾平芜带路，走到包厢门口又忽然想到什么——包房里好像有几个女孩！
这位和池公子是什么关系？
看她开的车也知道来头不小，难道是来捉现行的？
经理的手顿在那，忖了忖的功夫，顾平芜已经不耐，伸手把门推开了。
一室喧闹，甚至有些亲昵不堪入目。
顾平芜下意识偏过脸，深呼吸了一下，才抬起头。
不期昏暗旖旎中，一人卓然而立，正目不转睛朝她看过来。
紧接着，KTV的背景音被关掉，四下的人声一下子静了。因为池以蓝用近乎平和的语气问了一句话。
“谁把她叫来的？”
没人回答。
经理见状，小心翼翼从门口溜了，只怕会殃及池鱼。
几秒后，池以蓝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始摸兜找手机，但没找到。
在一旁喝得半醉的傅西塘这会儿酒都吓醒了，起来嚷了一嗓子：“池以蓝手机呢？”
不知道谁从沙发角落
里摸出来一支手机递过去，还解释说：“不是我拿的，不知道怎么就在这儿了……”
池以蓝接过来看了两眼，就把手机揣好，大步朝顾平芜走过去，一手抓着她的肩把她带出去，回手关上门。
声音阻隔，回廊空寂。
他立在她面前，挡住身后一盏醺黄的壁灯，她因而只能窥见他立于逆光中的剪影。
还没等顾平芜开口，头上落了一下很轻很轻的抚摸。
“出去在车里等我。”他垂眸凝视她说，“我的车你认得。”
她嗅到他身上的酒气，皱了下眉，在他转身离开前揪住他袖子。
“你要回去干嘛，兴师问罪？”顾平芜不敢看他，小声说，“就因为我来找你的话……我走就行了，你别和人打架。”
池以蓝深深看她一眼，视线最后落在袖口那截葱白似的指尖。
停顿了一会儿，他说：“没有。”扒下她的手就进去了。
顾平芜有点失落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没有讨厌她来，还是没有要打架。她走过去贴着门听，里头却安静得不像话。
半晌，才有人声不太真切地传来。
“就因为我给她发了个微信吗？”
那声音带了点哭腔似的，却没得来回复。紧接着，有脚步慢慢朝她靠近，她连忙退开，装作什么都
不知道。
门开了，随着门缝泄露出来的，还有费静琳最后一句哭诉。
“我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池以蓝回手关上门，连动作都没有缓一缓。
他语气平静地说：“走吧，送你回去。”走到一半又站住，有点懊恼似的：“你等我叫个代驾吧。我喝了酒。”
手机却被她按住。
顾平芜清透的眼正凝视他，有点狡黠地说：“我开了车来，今天我送你。”
等到池以蓝坐在副驾上，偏头看了看顾平芜，才有被女孩送回家的实感。
“你放心，我成年就拿驾照了。”她说，“老司机，很稳的。”
酒意上涌，池以蓝原本不太舒服，嘴唇紧抿，此际却因她一句话露出笑意。
路上，顾平芜才想起来问：“你最近……都这样玩吗？”
池以蓝淡淡道：“生日。”说完瞥她一眼，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在解释。
顾平芜先是震惊，随后愧疚：“我都不知道你过生日！”
他不以为意：“没什么好过。只是人多些。”
“难道你喜欢人那么多？”
“嗯。”
“可是……总有人少的时候啊。那你怎么办？”
池以蓝有点难受地皱了下眉，闭上眼睛，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完全放松的状态。
“现在这样就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