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生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算不错,只是穿越到了这个挽如身上,就总是事事不如意。而这个不如意基本上是来自于一个人--
项云龙。
而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她的不如意,真的是来自项云龙。
“翠珠,替你们主子也整理行装,本王要带她一起去。”项云龙一回来就踏进惊涛阁找程歌。
“主子也去?”悠悠一想到他们行军路上艰难,就忍不住叫道,“那……那奴婢也要去!”主子皮嫩,怎么受得了这些?
翠珠连忙扯她衣裳,训道:“悠悠!”王爷既然带主子去,自然能护主子周全,哪轮到她们奴婢来左右?
项云龙笑,不理悠悠。“给你们主子找几身合适的小厮衣服,让她扮成小厮跟在本王身边就成。”
“是。”悠悠也不敢真跟王爷叫板,只能和翠珠多给主子准备点,什么防蚊虫咬伤的药膏之类的,一定得多备点。
“你们主子呢?”
“在园子里喂鱼呢。”
项云龙得到程歌的行踪,立即就要去找她,才出门口就看见她正好在门口站着。她傻傻地站着,手里的鱼食掉了一地。
“怎么了?在这儿发愣,也不进来?”他拉她进房。
程歌愣愣地随他移动。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居然要带她去?
“你刚才说什么?”她忽然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急切地问道,“你说要带我去哪里?”
项云龙搂住她,“带你跟本王一起出征。”他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不过比他料想中的要剧烈一点。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带她一起走?那她要逃跑的计划怎么办?不行!她要阻止!
“我不去。”
“不能不去。”项云龙眯起眼,他差点忘了她很有挑起他怒火的能耐。他把她搂紧,“为什么不去?想趁我不在逃走?”
他一语中的,让程歌心脏都漏跳一拍。她尝试着跟他讲道理。
“你不能带我去。”
“不能?”项云龙饶有趣味地看她,“为什么不能?”她那个稀奇古怪的脑袋瓜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是女人,军营里不能有女人。”她第一个就想到这个,可项云龙的反驳理由让她气得跳脚。
“有的军营里还有军妓,军妓是女人。”
“我又不是军妓!”她朝他吼道。
项云龙忽然邪魅一笑,居然伸手摸她胸部,“对,你不是。你是本王一个人的。”说了还要去亲她脸颊。程歌气愤地推开他,满脸通红地看里头整理东西的翠珠和悠悠。
那两人是背对着她,可不停抖动的双肩出卖了她们正在笑的真相。
“你去打仗,我去了又没用!”
“你女扮男装去,做本王的小厮,给本王端茶送水,更易叠被。”
“我怕见血!”
“你怕见血?”项云龙好笑看她,“你,程歌,会怕见血?”这可是他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了。
程歌自知这个理由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好笑。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跟他去了。还在那里想,却被项云龙一手夹到腋下,举步就往外走。
“不要想了。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寸步不离,直到本王整装出发为止!”
“项云龙,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程歌愤慨地在他腋下大嚷大叫,搞得一路上下人丫鬟们都看得莫名其妙。王爷对主子,不是一直都挺温和的吗?怎么今天就变了样了?
最终结果,不言而喻。程歌在项云龙的霸道和坚持之下,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扮成他的小厮随军出征。不过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她还是把私藏的那些东西都带上了。
在前往军队集合地的路上,她也想通了。反正一样是逃,怎么都不能阻止她离开项云龙。现在无非就是困难一点。她身上的解药,起码还要过几天才能起效,这期间,她正好可以想一想怎么才能从项云龙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这项高难度的工作,真是对她新一轮的挑战了。
军队在威州城外的高地集合,各地的将士都会在这几天赶到集合地。整装待发之后,再一起赶赴前线。
程歌总算是头一次不是在牢里参观军营了。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尴尬,她早就想看看古代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了。没有长枪短炮,他们又是如何能克敌制胜?真的是靠那些阵法?
如果她不是急着要逃,真的很想亲身经历一次。
她再次见到了陈衍和林尉风。陈衍把她认出来了,可林尉风却没有。那也很正常。陈衍见过她好几回,林尉风才在悬崖边上见过一面而已。而且陈衍脑子动得快,林尉风是个直肠子。
看到王爷这次出征居然带了个身材瘦弱的小厮,林尉风很是惊讶。趁王爷不在营帐里,林尉风靠过去问。
“喂,你叫什么名字?”
程歌认出他就是那天把她追到悬崖边的人,心里气他,果断地低头不理他。林尉风一看她低头不理人,以为她害怕,就自然地伸手去搭她的肩膀。
“不要害怕,我……”
他话没说完,人却是被大力往后一掀,一下翻倒在地上。不过幸亏他被人往后拉了,要不然他那只手臂就铁定要报废了。
一把明晃晃地钢刀正插在王爷桌案上。看钢刀飞来的线路,如果他刚才还在那里,掉在王爷桌案上的,绝对是他的手臂。
好险!好险!
林尉风爬起来拍拍拉了他一把让他脱离险境的陈衍,“谢谢啊。”
“林尉风,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项云龙踏进营帐,他身后跟进来门口的侍卫,进来把刀拔了出去。
刚才他刚回来,就看见林尉风的手正往程歌肩上搭,他拔了门口侍卫腰间的刀就直接飞了过去。
“王爷?”林尉风苦着脸,“王爷,我又没犯错,你拿刀砍我手做什么?”
陈衍在他背后笑道,“王爷是不该砍你的手,应该挖了你的眼珠子。”一点没眼力劲儿!
听陈衍这么说,程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林尉风突然被陈衍埋汰,又听王爷的小厮笑他。脸上挂不住了。“王爷,你看,怎么都说我?”
项云龙瞥一眼程歌,笑道:“你是该找大夫好好看看你那对招子!”他指了指程歌,“这是我的小厮,交待下去不准欺负。还有,”他特别提点林尉风,“尤其是不能碰她!”
林尉风心里一凛,不能碰?什么意思?啊!难道他是王爷的……
难怪了,刚才他就想安慰一下他让他不要害怕,王爷就差点卸了他的膀子。不碰!他是坚决不碰了!
陈衍一看老友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他也懒得解释,随他乱想。
三日之后,各部都已经到齐,于是大军拔营,开赴前线。
威州离洛佳关路途遥远,要走一月的路程。而这个速度,还是基于军队而言的。普通人,恐怕是要走上两个月的。
项云龙自然是要骑马的。不过路上崎岖,骑马是受罪。军队行军,也不能随便降下速度。所以他就让程歌坐在押送粮草的车上。
在项云龙再三确定那是赶车的是个老头之后。
程歌坐在车夫葛老旁边,帮着他一起赶车。这对她来说,是新鲜的体验。所以她心情很好地跟葛老聊天。
“葛叔叔,你为什么还跟着将军出征呢?”大军拔营之后,所有人一律称呼项云龙为“将军”。
葛老笑着说,“我给将军运了十年的粮草,就愿意跟着将军,闲不下来啊!”
十年?“将军真的是少年就上了战场吗?”程歌从翠珠那里知道这个,可她实在无法想象十几岁的孩子骑马上战场的样子。
“是啊。”葛老回忆道:“将军当时任先锋,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到他年纪轻轻却是英武不凡,骑着马拿剑的样子竟然带着强烈的煞气,饶是那些大人都比不上啊。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打得艰苦,敌军已经破开了城门到处杀戮,我们这些人都是靠着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才坚持了下来,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只要再坚持三天,等到援军一到就能解围。可没想到,守城的大将却在这个时候弃城而逃。大家这时也都动摇了心思,都打算着干脆也逃了算了。
当时,将军站了出来,他去了城里的大街上,抱了一具三岁孩童的尸体回来。那是我们赶到之前被敌军斩杀的。那孩子已经被开膛破肚,面目全非。我们看着都有点儿想吐。
将军当时也才比那孩子大十一二岁罢了,他抱着孩子的尸首,很平静地跟我们说。
你们想逃就逃吧,回去跟老婆孩子过几天安生日子。因为再过不久,敌军闯入。你们的孩子就也是这般摸样了。
当时我们听了,一下就清醒了。我们怕什么,皇上的儿子还在这里呢!于是我们这些杂军加上城里的壮丁追随了将军。在援军赶到之前,我们就把敌军给剿灭了。”
“怎么可能?”程歌无法想象一个少年怎么能仅仅凭这些资源就打了胜仗。
说到这个,葛老自豪道,“将军说敌我悬殊,不能乱闯。他自己脱下了盔甲,穿上普通衣服,带着几个孩子到城楼上玩风筝。敌军一看以为援兵已到,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本想着挺好,这样能吓唬他们几天,等援兵到我们就有救了。
可将军不是这么想的。将军说,这么一试就试出来他们的带兵将领不擅谋略,而且胆小。说就算援军到了,大敌当前,怎么也不可能让几个孩子跑城楼上面去。所以他就挑了几个身手敏捷的人,连夜就闯进了敌营。”
程歌心里一动,猜道:“擒贼先擒王?”
“你怎么知道?”葛老惊讶地问,“其实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办法,都想等援军。可将军说万一援军不到,大家都得死。我们被他一说,就都听他的了。他带着几个人摸进了敌营,我也在其中。好家伙!将军年纪轻轻,身手真是好!路上遇到那些守卫,他手起刀落,吭都不吭一声就把人放倒了。
我们是要抓他们的将军,可快到主营帐的时候,将军却看到了另外一顶军帐。他跟我们说要抓那个军帐里的人。”
程歌费解。不抓主将,却去抓另外一个营帐的人。那除非……“是不是那营帐的人身份更尊贵?”
葛老对这个小厮不由佩服起来。“哎呀,小程,你的脑子真不慢哪!没错,将军看到那顶营帐华丽,猜测里面的人身份尊贵,于是决定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