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跑掉了?”
项云龙怒气横生,一掌拍在桌案上,镇得桌上的物什摇摇晃晃,差点都掉下来。
“怎么会跑了?你们这么多人抓不住她一个吗?”
底下正跪着的人额前冒着冷汗。“王……王爷,是有人相助,我们被他们纠缠,才会让夫人跑了。”
“那些是什么人?”
听到有人帮助程歌,项云龙的眼神愈发冰冷。会是谁?三皇兄的人?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左胸一阵紧抽。
“从未见过,看不出来历。但为首的女子,与夫人交谈,似乎很熟。”
“给本王去查清楚!还有,她既然入境,就多派人手,务必要把她给本王带回来!”
“是!”
手下人不敢怠慢,拿了命令就立刻去办。项云龙跌坐在椅上,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程歌使计逃走,他当时气得恨不能立刻把她抓回来好好绑起来,叫她再也走不脱。但大事在前,他除了派一小部分人去追没有别的办法。萤国虽小,但他向来不会轻敌。所以,只能转移了怒火到战场上。
结果萤国溃不成军,还让他当成了练习战阵的活靶子。
他们明斗不成就来暗袭。不是枪箭,却派了三个女人。她们狐媚妖冶,一来就三个齐上美人计。被他一剑一个直接卸了头颅。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程歌一个女人,就老是不听话,老是要跟他对着干?她逃离之前的那些天对他温柔体贴,乖顺听话,让他对她欲罢不能。
这些,难道丁点无真心,全都是为了让他放松了警惕好给他下药让她顺利逃走吗?
心里明明知道这就是正确的答案,可项云龙真是不甘心。他对她的点点滴滴,难道她丝毫都没有看进眼里吗?
她对他总是冷淡,但温存时他时而起兴了逗她,她总是会红霞满布,脸带娇羞。他以为她对自己还是有些情意的。难道连府里的那些也都是假的吗?
她真是本事,自己解了身上的软力散。而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对她撤了防!
不甘心啊!他让一个女人给耍了团团转!
他应该是暴跳如雷的。但是怒火肆意之下,他更多感到的,却是胸腔里的郁闷,如泰山压顶般闷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时而又如利箭穿心,让他真相立马就把程歌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才好!
可那,也得让她出现在自个儿面前才行啊--
半月前,前线传报,萤国国主派兵攻打项国洛佳关。身兼护国将军的睿王项云龙在殿前请缨,带精兵三万前去洛佳关卫敌,大获全胜。圣上重赏以贺战功,群臣拥簇,好不风光。
“在下中书令钟言和,特携礼求见睿王,还望通传。”
“钟大人,实在是不巧,睿王爷不在府中。”
“这……那还请将礼物交于睿王爷,也算是下官的一番心意。”
“不可不可,王爷规矩甚严,小的不敢啊,还请带回去吧。”
王府大门一关上,身穿红蟒袍的年轻男子脸上的谦卑笑容立刻消失。他不善地啐了一口,看上去毫无教养。
“嘁!如此盛气凌人,有什么了不起?不投靠你,本官自有人投靠!”
说完,那红色身影一转,乘上坐轿,往另一座王府而去。不多时,轿子就停在了仁王府的门口。
会客堂里,项云天斜在榻上,笑着看下座的钟言和。
“钟大人,怎么这么客气,送礼到本王府上啊?”狭长眼里,隐隐透着怒意。
钟言和一看,心里一惊,连忙从座上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王爷,下官匆匆而来,只备得薄礼,还请王爷见谅。”说话间,额上已经渗出冷汗来。
这三王爷乃是皇后嫡子,外头都说他仁义天下,其实背地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维持这些虚名是为了什么显而易见。听说几月前瞿知事买了三王爷心头之好就被打断了腿,他这些礼本是备去睿王府,如今转到了仁王府,莫不是被仁王看了出来?
项云天懒懒地半眯了眼,示意捶腿的小婢用点力。
“这礼是厚是薄,端看钟大人的心诚不诚了。”
钟言和听了立刻低头禀道:“下官前日得了消息,这消息还未传到朝中,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他斜眼瞥了瞥给仁王捶腿的小婢女。
项云天的眼稍睁开了些。
“下去吧。”
“是。”
裙裾转开,会客堂里一帮侍女马上走得干干净净。
项云天一双眼转到钟言和身上。“现在可以说了?”
“是。”钟言和顿了顿,还是垂着头,不敢看仁王,神色间却忽然带了得意之色。这消息他可下了大本钱,本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多掌握些睿王的消息,现在当人情转给仁王,他的银子也没白花。
“日前,我听说睿王营中,仗毙了一名新兵……”
“嗯?”听到这里,项云天的眼睛已经完全张开了,“消息确实?”
“下官特地查证,确实可靠。”
好啊!
他的眼线也是听说五皇弟近日来脾性暴躁,他正想找机会做些文章,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了门。
“钟大人,本王对手下的人向来大方,只要真心替本王办事的,自然少不了好处。”
钟言和一听有门,面上一喜立刻就装模作样地双膝跪下了。
“下官必定尽心为王爷办事,他日王爷‘尊贵’之时,下官也一定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大胆,本王已贵为王爷,再尊贵就是大逆不道了……”
“是是是,是下官多嘴,下官多嘴。”
“嗯。”项云天嘴上呵斥,面上却是非常受用的表情。半晌,他又道:“睿王天生神勇,深得父王喜爱,不过就是这性子暴虐,朝中颇有非议。钟大人既然有了确实的消息,还要据实上报,别让父王蒙在鼓里才好。”
“是,下官明白。”
钟言和这日从仁王府里回来之后,朝中忽然传出了睿王残暴无良更甚从前的消息。说有新兵,因犯了小错,被睿王爷下令仗毙。
睿王军纪严明,军中素来赏罚分明,也时有听说此类消息。但后仔细翻查,却都是那些士兵犯了严重军规。此次消息传得纷纷扬扬,但大家都偏向睿王,并未有什么闲言碎语。
可没过多久,该名被仗毙新兵伍德的家眷突然到仁王府门前喊冤,说睿王暴虐,将自己犯了小错的儿子重打至死,素闻仁王仁义天下,又是睿王的兄长,必能为子申冤。
这时忽然一些所谓与伍德同届入伍的新兵们纷纷冒出来作证,说伍德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睿王台上茶杯,弄湿了他的衣衫。如此小错,就被施以军棍至死,朝中弹劾之声立起。
“皇上,睿王神勇,战功赫赫,下官佩服之至。但若是只因小错就要人性命,下官,实在不敢苟同。”钟言和义正辞严,一脸大义凛然、不惧权贵的表情。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皇上,睿王虽有不菲战功,但若放任下去,百姓必定不服啊!”
朝中老臣,不乏支持睿王之人,这时也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严查此事。睿王爷向来军纪严明,但从不冤枉下属,此事必有内情!”
“老臣同意荣大人的意见。睿王爷骁勇善战如皇上,麾下更有众多死忠勇将。若只是凭一股狠劲统领三军,又怎能令将士臣服?那新兵仗毙之事已经通知了亲眷,但其母却在多日之后才到仁王门前告状,期间是何缘故还未明晰,此事必有蹊跷啊。”
一听两位老臣力保睿王,钟言和立刻就把人证搬了出来。
“季大人,人死了是明明白白的事情,这还有什么内情?军中将士也已经证实伍德是在打翻了睿王茶杯之后就被拖出去打,直到断气的。”
“呵,钟大人,你一个中书令,军营里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啊。”荣大人鄙夷地看了钟言和一眼,话中的讥讽明显的很。
钟言和被荣大人一说,有些心虚,说话立刻就底气不足起来。“那是因为……”
“但不知钟大人是怎么得到的人证,难道比我这个兵部尚书还清楚?”公孙进一心想让女儿嫁进睿王府,这种时刻当然要力挺项云龙。
“尚书大人,谁不知贵千金与睿王走得近,你当然帮着睿王了?”钟言和瞥一眼仁王,见他气定神闲,胆子不由大起来,反讥公孙进。
“你……”公孙进立刻气得说不出话来。
堂下一下乱纷纷,搅得茂武帝一阵头疼,龙颜大怒:“都给朕闭嘴!”
众官员见龙颜大怒,立刻都噤了声,跪了一大片,只剩下仁王一个人站着。
项政国一脸怒容,问仁王道:“仁王,你有何看法?”
项云天正等着父王点他的名,这时上前一步。
“父王,儿臣以为五皇弟乃朝中大将,必不会轻慢人命,此事的真假还要多多查证。但是--”他话锋一转,“儿臣素闻近日来五皇弟为了一些……事情,弄得暴躁冷酷,不知是否因此……”
“事情?”项政国立刻追问,“何事?”
“儿臣听闻五皇弟赶赴洛佳关之时,随身带了一名女眷,与他同宿主帐,五皇弟对她极为宠爱。但该名女眷不知为何逃离,前几日五皇弟的手下寻得其行踪,却被她逃走。五皇弟也因此暴跳如雷,之后就出了仗毙新兵的事情。”
“女眷?为了一名女眷就能任性妄为了?”茂武帝项政国听了之后不禁大发雷霆。“不肖子孙,绑他来御书房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