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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仙侠 > 南宋北征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扬帆出海

从宝庆二年战至宝庆三年,蒙军的山东攻略未尽全功。虽收降了青州的忠义军都统制李全,但桑河、莱州两场大战,是蒙军近年来少有的大败,不能说伤了元气,可也损失不少。尽管蒙军完全有实力再伐莱州许岸替战死的带孙报仇,可成吉思汗在西夏身故,孛鲁需即刻返回,山东攻略只能半途而废。

他命李全镇守青州,并留下一支蒙军汉卒兵马辅佐,说是辅佐,其实不乏监视的意思。命李全兵马整顿之后,尽快收复山东全境。但所有人都知道,李全现在伤了元气,没过个一两年是恢复不了的,而许岸已经崛起,李全想要拿下山东全境是没那么容易了。

当蒙军兵马退至东平府,留下大将孛里海,并筹备军需,为来年征伐山东做准备。

回到河北,孛鲁派出阔阔不花、肖乃台、杜丰三路兵马围攻大名府的武仙。三路兵马未至,武仙便在大名府中搜刮一空,从城中撤出,再次退入金国境内。

李全此刻虽投降蒙军,但其军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出兵,也不敢公开与大宋撕破脸。他现在既是大宋忠义军都统制、节度使,又是蒙古行省。如此尴尬的身份在青州城中又受到留守的蒙军将领张宣差的猜忌,还真是苦不堪言。

他暗中派出使者联络许岸,表示投降蒙军只是被迫的权宜之计,双方原先达成的攻守同盟依旧有效。

而许岸此刻也无暇顾及李全,蒙军主力退兵后,留下各个州县的守军是蒙军的仆从兵,兵微将寡、军心不定,正是收复的最佳时机,他可不会放过。

宝庆三年八月,许岸将选锋军统制马慎行从登州调往潍州之后,便让他替自己掌管军务,节制麾下各路人马,并按事先拟定的计划收复山东南部各处州县。

国安用在李全降蒙之后已经完全倒向许岸,许岸分派了几千兵员,将国安用的胜捷军扩充至八千,派他出兵收复山东其它州县。国安用非常卖力,前些日子已经打下了沂州(今山东临沂),正在兵伐海州,海州城中兵马更少,估计不日也将克复。

踏白军统领周秉,受命奔袭莒州(今山东日照莒县),一战而下,正准备去取邳州,邳州守军是周秉故交,已经派来使者投诚,说只要忠义军一到,他们就开城投降。

刚刚被提拔为选锋军副统领的牛大,也已经带领一支选锋军南下,攻打东平府南面的兖州,兖州忠义军已经经营多年,被蒙军占领也不久,城中有守军见选锋军兵临城下,便自发组织杀了守将献城,牛大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兖州。

牛大继续南下,攻打济州,济州守将出城迎战,与选锋军一战而溃,败兵退入城之时被选锋军尾随杀入,巷战不到半日,守将阵亡,选锋军占领济州。接下来兵发滕州,滕州兵马更少,守军没支持几日便开城投降。

故此,时间到了宝庆三年八月末,山东东部与南部的登州、宁海州、莱州、潍州、密州、莒州、沂州、海州、兖州、济州、滕州、邳州共十二州,都已经被许岸收入囊中。

步伐迈得很猛,地盘扩充得很大,军队人数也增长的很快。但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整顿、治理和消化。许岸估计蒙军在成吉思汗死后,选出新的蒙古大汗之前,不会再发兵山东,他需要用这段时间将这十二州发展成自己的北伐根据地。

现如今,他麾下兵马已经扩充至近四万,一半以上都是新军、降军,钱粮供应又再度捉襟见肘。一年前登州的粮草供应不但已经能够做到自给自足,而且还能通过陆地与海上两条贸易线不断获取利润。可近一年来征伐不断,地盘又扩充得这么快,再加上李全投降后,朝廷的粮饷便断了,许岸的积蓄眼看着便要坐吃山空。

但另一方面,打下这么多州县,也代表着新的利益可以分配。联系各州的豪强,划分各方利益本就是张士显擅长之处,许岸将这些庶务也全部交付与他。新占领的州县分多少土地给忠义军的将士,又分多少作为忠义军的自留地,这些都将是张士显在各州县的重点打理之事。

宝庆三年九月,许岸终于可以返回登州。处理完登州政事,便会把忠义军的指挥中心从登州移到更靠近青州的潍州,以体现北伐之心,而登州将作为战略大后方。

回到登州处理的第一件事情是海贸,陆勋接手海贸已近一年,本月会亲自出海走一趟海路,登州忠义军这一年多对海路贸易投入可不少,无论是海船、水手、海军都投入了大量钱粮与人力,可以说从海贸中挣来的钱几乎又都投入到海贸之中。

许岸舍得如此手笔也是因为海洋贸易的利润太可观了,这次陆勋的十几艘海船若是能成功返航,这一年多的投入就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登州城有四个城门,另外有水门三个,北面还修了个水城,名叫刀鱼寨,刀鱼寨直通海港,形制较小的淮船可以直接从海边运送物资通过刀鱼寨从水门进城。今日刀鱼寨之外的宽阔内港中停泊了十多艘海船,岸上人来人往,挑工如蚁,上上下下不停穿梭。

“这便是福船?”许岸看着十几艘宏伟的三桅大船,冲着陆勋问道。

“横舟没见过福船么?”陆勋奇道。

“第一次见。”许岸点点头,前世在博物馆中他只见过几段烂木头和复原的小模型,“只是听说过,这么大的福船还是第一次见。”

陆勋面露疑惑:“横舟连福船都没见过,为何对海外的风俗、地理、掌故如此熟悉,比那些海商知道的都细致?”

许岸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道:“子将,你知道我失忆了,许多事情想不起来。”

“知道,横舟是生而知之,什么都知道。”陆勋笑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两人已经来到船前,船上水手单独放下一块跳板,众人沿着跳板走上船,那跳板颇长,人走上去微微晃动,陆勋毫不在意,如履平地般走过去,看来是经常走这跳板。

跟随的亲兵,有的三两下也过去了,有的却不行,需要平举张开双手,摇摇晃晃走过狭窄的跳板,稍微有些没站稳就会掉入水中。

主舰长约十二、三丈,尾部的舵楼高高耸起,向后伸出两根长长的船舵,三根用硬木制成的高大桅杆矗立着,估摸着有三四丈高,每个桅杆顶上顶各有一个可容两人的望斗,望斗上装有特质的高倍望远镜,在开阔的海面上,没有什么能逃脱望远镜的视野。

“一共十六艘福船,这一趟走海若是成功,一年的投入成倍回收,每年若是走两次,横舟你再多养两万兵马咱们也应付得过来。”陆勋踌躇满志。

许岸笑了笑,上了甲板仔细打量,甲板面宽度约近三丈,上面堆满了一捆捆的绳索,带竹肋的硬帆折叠在桅杆底部,几个仓门分布在两侧,通过舱门可以走到下层,甲板上有木字房设计的船砲,船砲下方有个圆形的转轴,这样可以转换发砲的方向,攻击各个方向的敌军,几个皮肤黝黑的水手正在调整着砲车,见有将军过来,便站到一边。

陆勋与这些水手看起来相当熟悉了,露出微笑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陆先生,我们都准备停当了,随时可以出海,若再碰上海贼,一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陆勋笑了:“若是在海上,那确实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众水手也跟着笑了。陆勋又带着许岸向前走,解释道:“海贼过于猖狂,水军已经操练半年,配上连弩、大名砲、望远镜,若再有海匪来袭也能确保无忧。”

一个胆大的水手插嘴道:“陆先生,有了连弩、大名砲、望远镜,别说防海贼,让咱们去剿灭海贼都行。”

许岸点点头,头几次出海被海匪劫掠让他们损失了不少,后来才投入建设海军水手。若有余力确实可以派出海军剿匪,相对陆地上登州的山贼,海匪的油水可不少。

“试射一砲给统制看看!”陆勋吩咐。

视野中一片汪洋,空荡荡的,砲手也不知道瞄什么好,只是将一颗点着的瓷蒺藜火球射出,远远飞入海中。

木字房的人将大名砲能转向之后机动性大增,每艘船上有六架大名砲就可以覆盖各个方向的攻击,海上没有密林视野开阔,若有敌袭远远就可以看见,舟船行驶的速度又慢,准备的发砲,调整角度的时间完全来得及。船上没那么多石弹,便可以用瓷蒺藜火球攻击敌船,火攻正是对付水战之敌的重要手段。

陆勋继续道:“这么大的福船如果用于战船的话,可装一百多人,但现在主要是运货,多一人就要多装一份淡水和食物,因此人数不会太多,大致几十个人,这些人都是老水手了,颇为精干。现在有不少商船见咱们强盛,想跟着咱们一同走海,让咱们保他们的平安,作为回报并愿意提供货舱帮咱们一同运货。”

许岸点点头,问道:“这次咱们主要是什么货?”

“生丝和丝绸织品为最多,日本和高丽那边喜欢生丝、白绸、纱绫、红绸等等,底舱有一些作为压舱石的瓷器。”

每艘福船大致总载重量在四十多万斤,舱室中货物堆得满满的,货物不够放把水手舱室占去不少。有军吏正在船上抽着点货,也只是按舱号大致查看,在货总册上做一些标注。

船舱空间有限,那些物美价廉的东西是不会放上来的。丝绸类产品到日本和高丽后,利润将会翻好几倍,瓷器利润也非常可观。

陆勋说起海贸滔滔不绝,又拿过一块银锭递给许岸:“这日本的银子成色很不错,虽然说不是十足的白银,夹杂了少量其它金属,但比咱们市面的银两足色多了,返程之时咱们会以金银为主。”

许岸点点头,也说道“日本铜矿多,其实铜也是不错的,运回来做成铜钱,又可收数倍之利,还有火字营需要大量的铅、硫磺,听说日本有很多,你也看看能否带些回来。”

陆勋闻言记下,他本来前两日就可以出海,一直延到今日,便是等着见许岸一面。

有水手过来禀报:“陆先生,吉时已到,可以起锚了。”

许岸与陆勋别过,领着送行诸人下船来到岸边。陆勋吩咐起锚开船,甲板上众水手大声欢呼,纷纷收起跳板,绞盘车边的几个水手一同起身起身,每人双手撑住一根绞盘车棒,齐声呼喝下,绞盘车转动起来。

随着几人动作,绞盘车转动发出汩汩的摩擦声,铁链慢慢向上提升,一个漆黑铁爪形状的巨大铁锚被绞盘车拉出水面,锚收入船头,便有多名水手拿着长长的竹竿,撑在岸边的地上,用力瞪踏船甲板,让福船缓缓驶离岸边,这十几艘福船都是尖底的海船,与平底的河船大不相同,吃水很深,无法行驶在潜水的地区。

福船航行时都靠船帆与风的作用力,船桨在福船中作用不大,也几乎派不上用场,从岸边起锚后也只能用竹竿,等船离岸,舵手们把稳船舵,福船面朝大海,顺流而去,阵阵海风吹起,船头水手高声喝道:“升帆!”

水手们用嘶哑的嗓音大声地喊着号子,一起动手开始升起主帆,那些带竹肋的硬帆非常沉重,升起来也颇为费力,同样也是借助绞盘车的力量,当三面主帆拉上桅杆顶,宽幅的大帆如高楼一般将日光遮挡,从甲板到岸边顿时光线一暗。

水手们一边固定着帆绳一边打着呼哨,海风拍打在帆布上沙沙作响,主帆借着风势,速度逐渐快了起来,带起阵阵浪花,不一会儿,一艘艘福船陆续出发,声势颇为壮观。

许岸站在院中,仰头向天,深邃的天穹云收云散,想着穿越而来三年多的一幕幕,心中豪气万千。他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工程师了,沙场的风刀早已经吹黑了他白净的面颊,将他单薄瘦削的身体变得粗壮,那建功立业的豪气犹如烈火一般在胸中燃烧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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