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雅的心又跟着担心起来,婆婆刚才吃了瘪,正有气说不出呢。
蕾蕾嘴甜又会哄人,老太太肯定要捧着蕾蕾来打压秋紫苏。
这个当奶奶的要是以后动不动就拿桑蕾蕾的长处和秋紫苏比,那可真就把苏苏比成渣渣了。
一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大小姐,用钱堆着学各种才艺。
一个在穷窝里苦大的要饭的,别说学琴,就连饭可能都吃不饱。
两个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但文化素质,举止言谈,琴棋书画没法比,就算是比学习,那桑蕾蕾也能把秋紫苏比到十条街后头去?
桑老太太这又是来找怼的。
闻雅这边恨不得上前明着对桑老太太作个揖“我的婆婆哟 ,如果你再惹怒了秋紫苏可怎么整!”
可是那边情况却真的有点和她担心的不一样。
桑老夫人可劲捧着桑蕾蕾,秋紫苏不但没怒,反而轻笑了一下,语气寡淡地说:“我倒认识一个叫梅西亚的女人,她是不是大师我不知道,不过钢琴弹的我看不怎么样,眼神更不怎么样!”
桑蕾蕾的脸一沉:“妹妹不懂,就不应该污辱人。梅西亚大师就是钢琴领域的天才,姐姐怎么能说她弹得不怎么样呢?怎么还能说她眼神不好?你这不是污辱人吗?”
桑老太太又来插嘴:“
乖蕾蕾,你个钢琴八级的高手,跟一个要饭的谈什么钢琴,那还不如对牛弹琴呢。”
桑蕾蕾半低着头,一付与世无争的神情。
她不但不在乎秋紫苏的冷言冷语,还盼着秋紫苏口出狂言。
她越是污言秽语,语言粗俗,才能越显得出她桑蕾蕾有教养,有涵养,有气度。
于是她又抱着桑老夫人的手臂撒娇:
“奶奶,别这么说妹妹,她不是没弹过钢琴吗,等弹多了就好了。妹妹,有时间我教你啊。”
说着她还微笑着接过小爱手上的行李箱:“小妹妹,我来帮你拿箱子……”
秋紫爱两只小手比划着哑语“谢谢了,我自己能行!不用你帮忙。”
桑蕾蕾夸张惊愕地捂住嘴:“奶奶,原来她是个小哑巴!”
秋紫苏眼睛一凌,抢过行李箱:“抱错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爱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想和讨厌的人说话而已。”
说罢,她一个人拉着两只箱子,回头扫了一眼闻雅:“我们的房间是哪间?”
闻雅急忙说:“那个,电梯在这边,上五楼,是家里最好的套房……”
“我和小爱住二楼就行。”秋紫苏早就看到二楼出入方便。
闻雅为难地说:“二楼一侧是你爷爷的病房,另外一侧是空着的。如果你不嫌有药味
,就住二楼吧。”
之所以把秋紫苏安排在顶楼远离三楼,就是怕她们刚从小平房回来,走路没轻没重的影响到三楼蕾蕾的学习,还有子豪将来回家养病。
重病的桑老爷住二楼,家里人都觉得晦气,所以这层楼别人都绕开走。
既然秋紫苏自己提的,那闻雅和桑老夫人都乐不得的。
放下东西,闻雅小声试探着问:“苏苏,要不先见一见爷爷,是他下命令我才去接你的?”
“哦,行吧。”
这么听话?闻雅有点吃惊。
突然想起今天一见面提到过遗产的事,难道秋紫苏惦记着这事?
闻雅提着的心稍稍回落一些。
凡事用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大事。
桑家二楼的走廊设计成U型,秋紫苏和小爱的房间在二楼西边最南的房间,而桑老爷子住在二楼东面最南的房间。
一进门闻雅把护士赶出去,径直走到病床边:“爸,苏苏我给你带回来了。”
秋紫苏慢慢走近吊着各种胶管,点滴瓶的大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礼貌问好:“您好,我是秋紫苏。”
老爷子慢慢的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秋紫苏,良久才说了一 句:“你长得像你妈……”
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孩。
本来是桑家长孙女,应该在桑家
受良好的教育,过公主般的生活,可是却阴差阳错成了陌生人。
如今为了救孙子的命,才费尽周折把这个陌生的女孩找回来求她为孙子捐骨髓。
至少,他们全家都要好好的对待她。
现在他重病在床,也不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些势力眼们能不能好好待秋紫苏。
毕竟秋紫苏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十八年,她没花过桑家的一分钱,也没吃过桑家一口饭,只要她不愿意,没人敢逼迫她捐献骨髓。
老爷子好像呼吸不匀,喘了半天才又说:
“苏苏,这就是你的家,有什么要求……跟你,你妈说。”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胸腔有严重的风箱音。
秋紫苏皱了一下眉头:“想问一问那个……”
闻雅点头:“苏苏想问什么就说。”
“桑老……爷爷,去医院看过吗?”
闻雅的心有点不是滋味,虽然这声爷爷叫得勉强,但毕竟比疏离的叫一声“桑太太”“桑老爷”好。
她急忙对桑老爷说:“爸爸,你听到没?到底是亲孙女,回来就关心你的病。”
闻雅转头对秋紫苏说:
“是你二叔在国外,直接把国际医学协会的医生请来会诊的。可是谁都没查出到底是什么毛病,就说是积劳成疾,只能养着。可是这半年来,你爷爷这
身体越来越弱。
对了,这些药都是你二叔从国外寄回来的。”
说着闻雅从台子上拿出好几瓶子,一共有六种药。
秋紫苏淡淡地扫了一眼,最后颔首敷衍一句:“这些药看上去好贵哟。”
转过身,她又看了一眼正在点滴的药瓶子,眉头又皱了一下:
“好好养着,我还有事,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秋紫苏刚要转身,忽然,她被桑老爷子拉住手腕:“苏苏,对不起……”
秋紫苏站住,慢慢回过头,努力平伏心情,轻声说:“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抛弃我的……”
桑老爷子的手一抖,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秋紫苏上前扣住他的腕部不动声色地诊了个脉,另外一只手轻轻顺着老爷子的胸口:
“深呼吸,一切都会好的。”
桑老爷的手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张银行卡,哆哆嗦嗦递到秋紫苏的手上:
“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这是爷爷给特别给桑家血脉的,蕾蕾没有。
拿去吧,买点衣服,鞋子……密码是你的生日减一天。”
说着,把卡塞进秋紫苏的手上,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出去吧。”一行老泪滚下眼角。
秋紫苏淡然地把那张银行卡塞进老爷子的枕头下:“爷爷,我不缺钱,这个还是您留着傍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