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走。
“你还晓得回家。”
只见王兰一面嘴里数落宋杭之,一面立起身从宋杭之手里接过行李箱,示意阿姨拿到楼上。
“又跑去见庄汝连的那个私生子了?昏头了你!”
宋杭之没见着父亲宋笃之,心里松口气,抱着王兰的胳膊,撒娇道:“姆妈,我是孙猴子,怎么都逃不出你跟爹爹的手掌心。”
王兰边吩咐阿姨把晚上现炖的竹荪鸡汤端上来,边道:
“囡囡,不是你爹爹跟姆妈做人势利眼,你晓得他生母是做什么下三滥的事体吗?伊是深圳过海来这边卖肉的!一天天的跟些小赤佬胡搞哦,不晓得怎么搭上庄汝连,还生个儿子。可惜是个短命鬼,儿子生下来没几个月,她人就没了,福没享到,还搭上命。”
王兰本就不喜欢庄景明,她跟宋笃之战线统一,希望女儿能嫁个体面人家。庄景明这样的私生子,生母是三j级片艳y星,庄汝连会否将他写进家族信托的名单都未可知,断不会是宋家嫁女儿的选择。
现如今宋杭之好容易回一趟家,还瞒着夫妻俩偷偷见庄景明,要不是宋杭之的舅舅晚上在饭店吃饭撞见,通风报信,王兰甚至都不晓得女儿今天返港。她在气头上,话讲得便尤其难听。
“囡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做姆妈的不是个正经人,这生的儿子呀,庄汝连再怎么教,都要长歪的!你叫我跟你爹爹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听姆妈的话,离他远远的,再不要见了。”
阿姨将用小盅盛好的竹笋鸡汤端给宋杭之,王兰在一旁叮嘱道:“囡囡小心烫。急急忙忙做的,鸡肉也不晓得有没有炖烂。”
宋杭之心里难过。长久以来,她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但直到庄景明出现,她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在庄景明与父母之间,她恐怕非做选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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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庄景明自己驱车到了石澳半岛。这是庄汝连的命令。庄家祖辈立下规矩,但凡公共假期,儿孙辈定然要回家一同聚餐。
庄家老宅在石澳半岛,上世纪60年代,庄汝连在这里置地建屋,作为庄家开枝散庄的宅子。如今儿女们虽已搬离老宅,在港岛各处添置产业,但石澳半岛的宅子,每周必要回来一趟的。
佣人郭叔立在雕花黑漆的铁门旁,候着庄家的少爷小姐们。他见到庄景明,吩咐另一名小个子替他泊车,边笑道:“少爷到得真早,老爷还在隔壁打球呢。”
却见底下一阵汽车喇叭响,郭叔认得车牌,掠过庄景明,赶忙迎上去,嘴里边道:“小姐来啦——”
不待郭叔走近,便见司机拉开车门,一名高挑袅娜的女子跨出车来,她一身浅香槟色的连衣裙,海风一阵阵地拂过,令她在夏日阳光下波光粼粼。
她先是俯身同车里的人影亲昵地讲了几句话,同那人挥手告别。再直起身,摘下头顶的深灰宽檐帽,抬头瞧见立在铁门旁的庄景明,远远地便笑道:“景明,你是不是又窜个子了。”
庄景明笑道:“家姐事务繁忙,好久未见我了。”
郭叔接过庄家宜手里的小皮箱,道:“小姐怕是得有大半年没返家了吧,老爷时不时就念叨呢。”
庄家宜只是踮起脚,亲昵地抚了抚庄景明的后脑勺,道:“你呀,还是如同昨天,一副乖乖仔的模样。我听讲老豆将你下放到电视台,你都不抗议吗?”
庄景明笑道:“父亲肯定有他的主意。”
庄家宜一双柳叶眉微蹙,道:“多半是大哥跟二哥在老豆面前讲些不着调的话,看准你这个傻小子好欺负。”
庄景明道:“家姐替我不平,我好感动。但我们做儿女的,百事孝为先,听父亲的话,为他老人家分忧,总是没错的。”
庄家宜见他油盐不进,只得叹一口气,绕开话题,讲些异国见闻。两人穿过种了一排长青树的草坪,并肩往大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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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的家庭聚餐一向不讲究铺张,庄汝连在潮州出生长大,家里的厨师便按他的喜好,做一桌简单朴素的潮州家常菜,能让众人吃饱,但又不至于浪费。
众人等庄汝连吃下第一口,才举箸夹菜。
傅玲玲今日着丝质碎花斜襟方领旗袍,只手腕带着一只月白的冰种翡翠,面上很是有一种温柔敦厚的素净。她起身用公筷为庄景明布菜,嘴里道:“瞧瞧景明,多白净,一看就是读书人。你们三个呐,成日里跑来跑去,晒得像黑鬼,知道的呢,心疼你们为家里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将你们发配到非洲。”
她给景明夹了几块芥兰牛肉,道:“景明这样瘦,是不是电视台吃食不好?这几年大陆电视台风头无两,本港电视台收益堪忧,不过再不赚钱,也不能让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