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工资,但是会要求你承担两个人的工作量,对于处在求职市场弱势地位的大学生而言,遇见这样苛刻的雇主是家常便饭,因而louis便显得格外幸运,她很珍惜这份兼职。
而曦禾则继承了母亲的温和。大部分时间,他都会独自捧着小画册或者是故事书什么的,在角落里阅读。虽然louis怀疑他是否真正读进去,因为帕丁顿熊之类的画册在这个小男孩眼中,可能会显得很可笑。
至于曦禾身上的那部分早衰的灵魂(好吧她承认自己并不喜欢一个三岁小男孩用那种仿佛洞穿一切的慧黠眼神去观察自己),也许是继承自他那位神秘的父亲。
louis很少听见自己的雇主提到孩子的父亲。她猜曦禾的生父恐怕是某个位高权重的celebrity,家中有一位门当户对却同床异梦的妻子。
那么miss song呢?她也不是灰姑娘。bel air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生,独自带着孩子生活,miss
song符合每一条,甚至比她们中间大部分人更有钱、更有背景。她年轻、优雅、低调,虽然开一辆二手雪佛兰,但louis知道miss song家中的一只古董白釉胆瓶,恐怕便价值一栋比弗利山庄的别墅。
无论如何,miss song是不一样的。
“louis,多谢你这半年一直照顾曦禾,他看起来被你照顾得很好。”宋杭之笑道,“你从前未有机会来s市吧?不如我带你在这里转转,s市是我母亲长大的城市,我自己直到这几年才是真正回到这里,但好像对这里的很多街道跟小店,都很熟悉。”
louis知道miss song是港岛人,在港岛度过了童年和少女时代,她所熟悉的街道跟小店,理应是港岛的街道跟小店。
她只是刻意遗忘了这一段记忆,甚至将这段记忆里的某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移植到另一座城市。
louis在ucla主修的是心理学,她知道,遗忘是人体自我防御形式的一种。miss song也许在港岛经历过一段痛苦的人生,令她甚至都会在潜意识里,尝试慢慢地遗忘,去克服这段经历带来的创伤。
“当然,我相信miss song会是最好的向导。”louis笑道。
宋杭之亲了亲怀中孩子的额头:“我们曦禾也是第一次回家,又拿了奖牌,妈妈带你吃蝴蝶酥好不好。很漂亮的,像一只金色的蝴蝶,甜甜脆脆。”
louis很是怀疑曦禾是否对miss song嘴里“甜甜脆脆的蝴蝶酥”感兴趣,在她看来,也许曦禾对蝴蝶的兴趣,都比对蝴蝶酥的兴趣大。
事实上,曦禾对所有甜点都表现得兴致缺缺,万圣节甚至都懒得跟小伙伴去街区讨糖果,被louis苦口婆心地劝,才勉强出门。louis跟在后面观察,一群兴奋地小孩子中间,曦禾那句“trick or treat”是那样有气无力。
但曦禾面对miss song时,又会露出另一副样子。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会笑得眯成两道月牙,讲话时带着奶音:“我喜欢甜甜的。”
这又是跟谁学的。louis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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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时,宋杭之带着曦禾一齐回了在桐庐的外婆家。
大舅宋蔚、二舅宋潇亦携家眷返乡。宋杭之到桐庐那天,连绵的阴雨天正好结束,阳光将外婆家的院子晒得暖融融的,两家人已经在院子里摆上瓜果,坐在长凳上开茶话会了,角落里的簸箕里尽是些瓜子壳、花生壳。
二舅宋潇看见曦禾,笑道:“这小子长得跟——”,边上二舅妈瞪了他一眼,对宋杭之笑道:“孩子长得像你。”
宋潇连忙跟着点头:“对,像你!鼻子,嘴巴,哪儿哪儿都像!”
大舅宋蔚又问了曦禾的年纪,听讲他已经三周岁,便道:“s市的幼儿园我帮你联系。”
宋杭之笑道:“多谢大舅,曦禾回国之前,我已经找好了两家,年后我带曦禾去看看,看他自己中意哪一间。”
曦禾正在同院子里的大黄狗玩得开心,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裤脚上都是泥点子,指挥大黄狗围着他绕圈,蹲下,坐起,嘴里嘟囔着:“good boy”。
大舅宋蔚看着曦禾,道:“曦禾很聪明。”
他没讲明是哪一种聪明,只是笑道:“杭之,我原来都以为,一个人过生活,会很辛苦狼狈。我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所以需要一个家,替我遮风挡雨,让我疲倦困顿的时候,能有栖身之地。”
“但是你将自己和曦禾,都照顾得很体面,就好像一个人都是千军万马一样。”
宋杭之笑道:“大舅,同我讲话,你何必绕弯,直说就是。”
大舅宋蔚跟妻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听大舅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