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安抚他,却听见曦禾小声问道:“妈妈,我是不是真的没有daddy。”
宋杭之愣了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当然有daddy,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daddy。”
曦禾攥住她的大衣衣角,抬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我的daddy是谁,我见过吗?”
宋杭之一瞬间有些恍惚。
但她只是淡淡地笑道:“曦禾,抱歉,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虽然每一个人都有daddy和妈咪,而且有的人很幸运,能够同自己的daddy跟妈咪生活很多年。可是有的人运气就不那么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daddy或者妈咪其中一个,甚至两个人都会缺席他们的成长。”
她假装看不见曦禾失落的眼神,笑道:“我记得你看中那只霸王龙模型好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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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吃过饭回家,宋杭之给曦禾洗完澡,又给他念了一段故事书,哄他睡着,才拖着步子,搬了一个小马扎,到阳台上坐下来。
今天上午有一件涉及多方的信托案子在仲裁委开庭,因为案情复杂,光是证据就运来了两大箱,仲裁员理清事实就花了将近四个小时,她中饭都未有空吃。结束后,她又匆匆奔到另一间客户单位,搜集了一些材料跟录音。后面幼儿园打电话,听见曦禾跟小朋友闹矛盾,她心里着急,便提前跟客户打了招呼,直奔幼儿园。
她并非钢铁铸造,这些年身体也不算太好,这么一天下来,不是不累的。
阳台的角落里有一只玻璃烟灰缸。宋杭之在明州陪母亲治病时,学会了吸烟。家庭医生讲她的身体不能够再酗酒,可是她深夜时常都会睡不着,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打转,这时抽一支烟,尼古丁刺激人的神经去分泌多巴胺,会令她有片刻的舒缓。
曦禾住进这里后,她便刻意地按住心底的烟瘾,包里常常都会放一小包薄荷糖,忍不住时就往嘴里扔一颗。
这样寂静的、沉沉的夜,她感到心慌,隐隐地又想抽一支烟。
书房的柜子,第三层那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夹着半包烟,你知道的。
可是曦禾住进这里,他明天醒来,当你拥抱他时,他会闻见你指尖二手烟的味道。
杭之,你不可以再任性了。
宋杭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含在嘴里。
夜风里有轻轻浅浅的花香,令她想起过去的时光。那些闪闪发光的日子,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因为她无可救药的任性,全都化成了灰烬。她伸出手,再怎样想抓紧,都无济于事。
可是人生的路终究要往前走。
此刻,她置身异乡的夜,满身疲倦,告诉自己,不可以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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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潇接到外甥女杭之电话时,正在跟北美的同事开视频会议,他是项目组负责人,按道理应该当即挂掉电话,可他一琢磨,外甥女除了逢年过节,也没主动找过自己,她就不是求人办事的性格。主动联系他,铁定有急事。
宋潇抿了一口茶,对视频里的同事笑道:“我去倒杯水,10分钟。”
说完便点了静音,接起外甥女的电话。
“外甥女呀,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跟二舅汇报呐。”
那头宋杭之道:“二舅,上次在外婆家,你跟大舅,不是想给我介绍男生么.....”
宋潇正闲闲地往茶杯里添水,边喝了一口,没等宋杭之讲完,他便呛得连声咳嗽。
“哎呀,外甥女,你可算走出婚姻阴影了!二舅这就给你安排上!你说你成天惦记着那谁谁谁,有意思么,人家在那小岛上活得别提多滋润,小姑娘直往身上扑,未必就记得你!”
宋潇厌恶庄景明做事太绝,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
“听二舅的,迎接美丽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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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杭之到唐阁时,康祺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倒没有像陆家嘴所有金融从业者那样西装革履,而是很休闲的装扮。平心而论,他长相还算周正,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倒也像个读书人。只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瞧着宋杭之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在打量一件商品,带着中年人的防备和揣度。
不知怎么,也许是因为他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像足tvb剧集里的师爷,宋杭之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失礼失礼。”
宋杭之忙向他道歉。
“师爷”被冒犯,也不生气,摸了摸鼻头,和气地问她:“宋小姐,我身上有什么品质能逗您开心吗,还是我长得太好笑了。”
宋杭之随口胡乱编了几句来搪塞他:“您跟我朋友长得像,他去从事stand-up comedy了,是个很幽默的人。”
康祺似乎对此很有兴趣,开始向宋杭之打听这行的资产状况,说想投几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