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将工作日程推迟到正月结束之后。
“我得休假一个月,跟他们讲我身体不舒服。”
沈弘杉瞧着排到密密麻麻的schedule,忍不住扶额叹息。
庄景明有了充足的时间陪伴曦禾母子,他感到一种踏实的、安稳的满足。杭之对他仍是不冷不热,但他都好知足,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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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曦禾讲想去逛花鸟市场——他最近对鸟类很是有兴趣。
花鸟市场原本都是鱼龙混杂,最近杂志上又再写半个世纪以来的绑架案。
宋杭之看了一眼庄景明,对曦禾道:“那明天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庄景明笑道:“我最近没什么事做,跟你们一齐去。”
曦禾抱着庄景明的胳膊,道:“真的吗,alex?”
宋杭之刚要讲话,便看见庄景明朝她轻轻摇摇头。
他对曦禾笑道:“当然。”
那天庄景明不知用什么法子,封住了花鸟市场,偌大的市场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大约都是庄景明找来做戏的。
宋杭之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三个人逛了一圈,曦禾手里提着一只巴西鹦鹉,心满意足地离开花鸟市场。
庄景明的车停在街角。三人走过去时,曦禾突然停下来,宋杭之正要催他时,却听见庄景明笑道:“是不是想吃冰淇淋呀?”
曦禾开心地点了点头。
宋杭之才望见对面街边有一家卖gelato的小店。
“曦禾,你和妈妈先进去车子里,我去买冰淇淋,很快就去找你们。”庄景明笑道。
宋杭之心里有隐隐地不安,她想劝庄景明不要总是溺爱孩子,还没开口,庄景明就小跑着往对面街道去了。
宋杭之抱起曦禾,正要往前走,曦禾的注意力又被玩具店门口的人偶宝可梦吸引,宋杭之只好停下来,站在街边,看着曦禾同宝可梦打招呼。
约莫五分钟过去,宋杭之愈发觉得不安,她抱起曦禾,安抚他道:“我们先回车子里,家里好多宝可梦的。”
曦禾点点头。
宋杭之抱着曦禾,离车子还有十来米时,突然听见身后一个惊惶的声音:“杭之,小心——”
是庄景明。
宋杭之转过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个人影扑倒在一边。
随后是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她只来得及听见汽车的引擎声,跟人群惊恐的呼声。
哗啦啦——
咖啡店贴着“福”字的橱窗玻璃在一瞬间,碎了一地。
宋杭之护住怀里的曦禾,浑身疼得要散架。
所幸她被一个沉木气息的怀抱紧紧环住,尚未失去意识。
有粘稠液体糊在她的脸上,宋杭之用手背抹掉。她推了好几下,才从这个人的怀里爬出来。
她抬起头,看见地上的庄景明,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杭之踢了踢他的小腿,笑道:“醒醒,别装了。”
她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哭得她头疼:“妈妈,alex他是不是死了。”
闭嘴,什么死了,庄景明怎么会死,他坏事做尽,怎么就会死?
庄景明的司机跟助理在那里打电话,救护车、警车呼啸而来,现场拉起警戒线,人群沸腾。
她不想再看见一动不动的庄景明,索性扭过头。
橱窗残存的一小块玻璃里,映出她的脸,满脸都是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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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马地,养和医院。
宋杭之好容易哄曦禾睡着,看见沈弘杉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只保温壶。
“julia早上煲的汤。”
“多谢。”
她接过来,拧开保温壶,倒了一小碗汤,喝了两小口。
沈弘杉看见她脸上虽然苍白,样子倒还算镇定,便没多讲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道:“alex还在icu观察,恐怕要到天亮才能转病房。”
他用了“转病房”这样动听的字眼,听上去alex已经转危为安。
宋杭之点点头,对沈弘杉道:“麻烦你帮我看着曦禾,我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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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杭之一个人慢慢地踱到走廊尽头。
此时是凌晨四点钟,离天亮还有一个多钟头。
她靠着墙,往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小包烟,刚拿出一支,才想起来医院不能抽烟。
一瞬间,她好像被卸了力气,跌坐在走廊的地上,额角昏昏沉沉地抵着墙。
走廊里这样静。玻璃窗外是港岛雾沉沉的夜,也许是她的幻觉,天光似乎破开石青的云层。
只是太淡太淡,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便瞧不太清这一缕天光。
凌晨毕竟是有点凉意的,她吸了吸鼻子。
只要他能醒过来。
她想,只要他能醒过来。
-end-